寶玉就歎:“想太太是懂我的心的。我雖年紀不大,可事事俱不願委屈自己。若你們在一處,又要說起那沒意思的話來。因此我心裏煩悶,還不如不去的好。”
王夫人聽了,就在繡墩上坐了,笑問他:“你倒記著這些。放心,回頭你跟了我去,我囑咐她們幾下。如何?”
寶玉就道:“太太且別難為我。我並不單姨媽的生日不去,上回大老爺的生日,我也沒去。這天也惹了,來來去去的,又要換衣裳。我不去,姨媽也未必著惱。有她們姐妹幾個熱鬧著,也就夠了!”
襲人在外屋伺候著,聽到寶玉這樣說,倒是不禁從外屋進來,勸寶玉道:“二爺,姨太太比不得大老爺。寶姑娘那裏又近,都在園子裏。你這不去,姨太太定然思量!二爺若是怕熱,我就立在一邊給二爺扇扇子!”
王夫人聽了襲人之言,便道:“襲人,你先出去吧。我們娘兒倆的事。你別摻和。”
襲人一聽,就垂首道:“是!”
到了外屋,晴雯見了她,知她馬屁拍到馬腳上去了。若是以前,定會大大嘲笑她一番。不過今次,晴雯卻拉了她的手,悄悄說道:“走吧。你沒看太太看起來不高興?”
襲人這樣被她一拉,心裏就有些疑惑,因道:“你這也太好心了吧!”
晴雯就笑:“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似的?”
那廂,王夫人又道:“你若不來,我估摸著你姨媽會親自來請你!”
寶玉就歎:“真正她那裏我不喜歡去!”
王夫人就哄他:“不過吃口酒,吃幾口菜,你依舊再回來。去見一下,她那裏也就心安了!”
寶玉聽了,便垂頭喪氣道:“也罷。”
王夫人看時辰不早了,又對寶玉道:“你也不必換衣裳了。你這身看著喜氣。”就一手拉著寶玉,出了怡紅院了。底下的丫頭婆子們又是黑壓壓地跪著送王夫人出去。
王夫人走了,那晴雯就笑:“真正太太也是白念經了。念了這麼年的經,弄得底下的人,還是這麼懼她!”她一人說著,卻不妨襲人又過了來,聽見晴雯自言自語的,就問:“一個人說什麼呢?”
晴雯就道:“不說什麼。不過心情好,唱唱小曲兒。”
襲人就道:“也是。自打你從瀟湘館回了來,真像變了個人似的。除了生病臥在床上,每日裏不是唱歌,就是講笑話兒。除了你這張臉不變,真正就似兩個人。”
那晴雯聽了,偏偏又道:“你說錯了。之前的我,和現在的我,的確是兩個人。”
襲人聽了這話,反而唬怔住了。愣道:“你果然會開玩笑。”一徑說,一徑就下了廊子找麝月取花盆去去了。
且說,賈璉聽了熙鳳之言,趕緊備了禮物,親去了北靜王府。賈璉來得湊巧,剛好水溶也辦完了事,從宮裏出來,因此就在王府正門前遇上了。
水溶便下了馬,上前笑道:“好巧!不知璉兄所來何事?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