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就道:“有什麼可笑的?我並不希望他和寶玉一個樣!不過,寶玉也是命好,蘭兒要是這樣,指不定被太太罵多少回呢!真正還是心疼自己的兒子!”
熙鳳聽了,便又喝了一口,笑道:“何必這樣想?其實你是個聰明人,早看出寶玉那樣是虛的,隻有將銀子攢在手心才是正經不是?以前,我也和你一樣。整日和你璉兄弟在家,沒事就算賬。隻是,我勸你一句,可別光為了銀子,而什麼都不顧不管的了。有一日,你若有事求他們,隻怕他們都不應了!”
那李紈聽了,就笑:“我隻管和蘭兒吃飽就行。並不管他們的風月。既有銀子在手,還需求他們什麼事?”
熙鳳聽了,就笑道:“你須看長遠一些。好歹,蘭兒這一生長著呢!”
那李紈聽了,隻是不語。這廂熙鳳便偷個閑兒,和李紈喝酒,隻聽外頭卻又吵嚷起來。
李紈問素雲碧月何事,那素雲就紅著個臉,進來回:“回奶奶,二奶奶,那王善保家的,在小丫頭蛐蛐兒那裏,找到了一個鐲子!”
熙鳳聞聽鐲子,心裏不禁一動。那李紈一聽,也跟著站了起來,問她:“究竟有無這樣的事,你們可看錯了?”本來,她以為此事已過的,不料又橫生了枝節。
熙鳳沉吟了半響,便命王善保家的進了來。也一並命人將蛐蛐兒帶了進來。方才在瀟湘館裏,王善保家的風頭被周瑞家的擠了去,這番總算在這裏撿回了一點麵子。王善保家的想著:李大奶奶是王夫人的長媳,自然是王夫人的人。她沒臉了,也是王夫人沒臉。
因此,巴巴兒地將搜到的鐲子遞了給熙鳳。熙鳳接了,細看了一下,果然是那日平兒丟的鐲子。因此倒歎了歎。熙鳳將銀子收了在懷裏,叫了那蛐蛐兒的過來。
蛐蛐兒進了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還沒容熙鳳問,自己就先招了起來:“奶奶,二奶奶,平姑娘的鐲子,是我撿的!因我從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鐲子,因此撿了就一直放在自己屋裏。”說著,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熙鳳素來最恨手短之人,但今見了這蛐蛐兒,卻是惱恨不起來。隻因蛐蛐兒看著也十一二了,這入了寒冬了,竟還穿著秋天的衣裳,一身備寒棉襖也沒有。
再看看蘇雲碧月身上穿的絲綢夾襖,熙鳳便留了心,因問王善保家的,說道:“你們去了蛐蛐兒的屋子,可還在她房間看到什麼?”
王善保家的愚鈍,一時不知熙鳳問的是什麼。
熙鳳想了一想,見李紈在旁,也是妨礙,便笑著對她道:“大嫂子,你既然身子不好,又和我吃了點酒,想必更乏累。不如躺下吧,我且去四處看一看!”
“也罷,你去吧。我叫素雲碧月多掌幾隻燈籠。”李紈見蛐蛐兒做了這等醜事,當真懊惱,隻等熙鳳將蛐蛐兒領去教訓一番。或打或賣了,她都是不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