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一說,襲人更是感歎起來,安慰道:“你也別多心。二奶奶待你還好。我看以後的事也未定。究竟那邊老爺還在呢!”襲人說著,指了指賈赦那邊。
“你的意思是?”平兒不解,要襲人再點撥一下。
“大老爺雖上了年紀,但到底是老太太的庶子。還年輕老太太十多歲。有日,萬一老太太不在了,鴛鴦還靠誰去?所以我說未定。”襲人提點她。
襲人這樣做,也有自己的考慮。她看得很清楚。府內,王夫人是一房。邢夫人是一房。這邊強了那邊就弱。她橫豎是要和王夫人寶姑娘一起的。可終歸熙鳳是大太太那邊的,將來還是要過去的。這點,王夫人也看得明白。如今要是將鴛鴦編排去了璉二奶奶屋裏,那自然是給邢夫人如虎添翼了。雖那邊大老爺也打了璉二爺,但終究隻是一時的意氣。
這個心思,當然不能告訴平兒。
平兒聽了,反而歎道:“以後的事,誰也難說去?且不說鴛鴦,你,我,不也如此?”平兒隻是有怨氣,究竟也不想害到鴛鴦頭上去。見襲人如此,反而心驚。因此就又笑道:“我今兒也不過隨口一說。究竟我心裏,還是隻想大家和和睦睦的!”
襲人一聽,便知她有些城府。也一笑道:“來,咱們且逛逛去!”
晚間時分,熙鳳方又領著鴛鴦,往賈璉屋裏來。鴛鴦手裏托著一丸藥,到了裏間,見賈璉衣衫不整,趴在榻上。歎道:“這都是因我而起!因此心裏很不過意!這是雲南白藥,治跌打撞傷最是有效的!”熙鳳便接過藥丸,叫鴛鴦在榻旁坐下,笑道:“你們兩個且聊會子!我去找平兒說話去!”
鴛鴦紅了臉,有些扭捏。熙鳳就道:“不必如此!他要和你說了話,隻怕一晚上就不疼了!”說著,便走到外頭,對著稀星朗月,很是歎了一歎。
平兒過來了,問道:“他們在屋裏頭?”
熙鳳就點了頭。
“奶奶的心真寬宏。真正府裏一眾奶奶們都及不上。”
“我不寬宏。隻是想著他們這麼多年,倒也難得。你不知道,秋桐你璉二爺是碰都不碰的。還隻想著多早晚尋個妥當的人,將她再嫁了!”
平兒聽了,便平靜問道:“那奶奶可曾想過我?”
“你怎知我沒想過。實話告訴你,我不是個有福的。自打那孩子沒了後,我的身子越發地不好了。如今隻是強撐著。我這樣,不過磨礪磨礪你。但願你不要拂了我的好意,日後能善待巧兒。不過,看樣子,你道行還淺。”說著,便又去了她屋裏,叫她倒酒來,弄些下酒菜,自己且喝上幾杯。
“奶奶既然身子不好,又何必喝酒?喝醉了,二爺又要擔心了!”平兒隻給她沏了杯茶。
熙鳳聽了,苦笑了一下,將茶一飲而盡,方道:“有時,我也恨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