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四周寂靜無聲，淩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中思緒萬千。
“小姐，睡不著嗎？”
沈淩霜的床旁緊貼著另一張小床，小紅半側著坐起身，朦朧著睜開眼問道。
“小紅，你去把奶娘叫來。”
小紅清醒了一大半，她應了聲，稍稍理了下上衣悄聲走出房門，不稍一會兒，奶娘素芝進到屋來，她走近淩霜的床旁，輕柔地掀開粉色的紗幔。
“奶娘。”
沈淩霜抬起一雙明亮的眸子，真切的望向素芝。
“怎麼了，孩子？”
素芝躺到淩霜的身旁，素芝溫暖的手輕撫著淩霜的掌心。
“奶娘，你喜歡過什麼人嗎？”沈淩霜降低了音調。
“原來小姐懷春了。”素芝輕笑道。
沈淩霜背過素芝躺下，她輕聲的問道：
“奶娘，你愛你的丈夫嗎？”
素芝輕輕撫摸淩霜的頭發，眼前出現了一個魁梧男子的模樣。
奶娘李素芝早年家鄉鬧饑荒，丈夫帶著她和剛出生的孩子逃到蘇州，逃亡中和丈夫孩子失散了，她乞討到沈家門口時，老夫人看她可憐，少奶奶產後身弱奶水不足，便收留她在沈府當了淩霜的奶娘。
“奶娘，你後來尋過他們嗎？”淩霜問。
“能活下來就好。”
素芝略顯低沉地說道。
“奶娘，那兩個人都說喜歡我。”
沈淩霜忍不住說出了心裏話。
“是端木家的兩兄弟？”奶娘問。
“嗯。”淩霜默默點頭。
“你的心裏喜歡誰？”
“奶娘，”
沈淩霜轉過身，躺在素芝的臂彎中道：
“我腦子亂的很。”
“他們中的一個受傷了，誰會讓你難過？”素芝問。
“兩個我都會難過。”淩霜答道。
“若是其中一個愛上了別人，誰會令你難過？”素芝問。
“我不知道。”淩霜搖搖頭。
“傻孩子。”
素芝愛憐地親摟著沈淩霜，慢慢地，淩霜依偎在奶娘的懷中沉沉睡去。
此後幾天裏，三人見麵時總有一絲的不自在。三人各自找了“坐池子”的活，端木睿和幾個師兄在晟喆綢緞莊做店，端木琦同沈淩霜和其他的師兄們為蘇州吳縣富賈一方的鄭家坐夜，雖在同府共事，但以垂花門（二門）為限，男標師守的是外宅，沈淩霜守內宅，以夫人小姐為主，所以兩人並不見麵。
當天空中雲月蒙蒙，標師們一身灰色連襟短打扁褂的行頭，胯部係著黑色的寬帶，在進到鄭府分頭行事時，端木琦悄聲的對淩霜說道：
“謹慎些。”
“你也是。”
淩霜背對著端木琦輕聲的回應。
淩霜的前麵走來一個三十多歲下人模樣的女子，隨著女仆的指引，沈淩霜跟著七繞八拐的，幾經小橋流水，若幹亭台樓閣才來到一處幽靜之地。中間一個偌大的人造湖，湖上漂浮著大片大片的荷葉，幾多盛開的粉色荷花散在綠色的間隙，湖泊四周是十幾間軒昂壯麗，富麗堂皇的廂房。
沈淩霜不由心中感歎：庭院深深深幾許。
“新來的？”
一個輕柔的女聲從沈淩霜身後響起。
“是的，大小姐。”
站在淩霜身旁的女仆答道。
“我問人家。”
女人的聲音帶著慍氣：
“張嫂，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