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是那枚最美的桃花烙。
我叫袁貞。
我和司徒淚認識了十四年。
至於怎麼認識的,說來實在老套,可當時卻覺得那是天底下最浪漫的事。
我承認我犯了花癡,可是十六歲的少女哪個不花癡,更何況我的對手是個深諳把妹之道的壞男孩。
他的聊天頭像是一張撇嘴壞笑的正麵照,我起初以為他是用了哪個明星的照片,或是電腦合成的效果。
司徒淚是他的網名,夠虐心嗎?
再看看他的簽名:我五行缺淚,我要你來搭救,不要怪我心狠,誰叫你侵犯了我的風花雪月。
簡直了,讓人又愛又恨、又憎又憐。
我當時很得意,不是因為他主動加我好友,而是我預感可以把他耍得很慘。
所以當他要求加好友,並留言說“我五行缺淚,原來是你帶走了我的淚,還沒有還我”,我便策劃好了在“見光死”之前怎麼玩弄他的感情,然後再以什麼樣的吃相徹底擊垮他對我的幻想,甚至要挫敗他如火如荼的把妹熱情和所有的自以為是。
可是我錯了。
我們在一家麥當勞見麵,他看著我的吃相,露出了和聊天頭像一樣的壞笑。
他的眼神,戲謔又寵溺,我才想他一定看透了我,他便說道:“你是我從沒見過的型,我相信你是潛力股,我決定長期持有了,還有……”
他向前探著身,壓低了聲音,輕挑起眉毛:“我會把你變漂亮的!”
他的聲音,他的表情,他說話時的小動作,如果誰能招架得住,那這人肯定不是女人——哦不,這人的取向肯定不喜歡男人。
我們沒有“見光死”,那次麥當勞以後,我們就開始交往了。
我們的關係不是早戀,我從來沒有那種奢侈的想法。
要一個把泡妞當作人生目標的漂亮男孩對你一心一意,不是癡人說夢就是還沒看清這個世界。
司徒淚也一樣,年紀輕輕就被女朋友這種生物牽製住,他想象不到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的。
他說過會把我變漂亮,他說到做到。
準確的說,他隻管說,不用做。
看著他身旁像選美現場一樣走過場的女孩,你還好意思醜好意思胖嗎?
我太佩服當時的“袁胖子”了,那毅力那決心,簡直驚天地泣鬼神,那種苛刻程度現在想起都會後怕。
我確實變漂亮了,代價卻是慘痛而昂貴的——我得了厭食症。
我打電話叫司徒淚來醫院看我,本以為可以得到他的安慰,沒想到這臭小子看到瘦骨嶙峋的我嚇得臉色煞白,渾身戰栗。
我真成了他沒見過的型,皮膚暗黑粗糙,眼睛裏沒有一點生氣,整張臉像是被人上了僵屍裝。
“你……你好好休息,我……還有……事……”篩糠一樣說完這句話,他像逃離犯罪現場一樣跑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絕望,心想我會為了這個人渣喪命嗎?
不過我倔強的性格也不是蓋的,司徒淚的打擊反而激發了我的鬥誌,我要好起來,然後站在司徒淚麵前,邊吃炸雞邊用我渾圓的手臂掄他的耳光!
我就是懷揣這樣的信念一天天康複的——可能還有那些愛心便當的效力吧。
司徒淚逃跑後的第二天,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怯生生走進我的病房,塞給我一個飯盒,然後用背課文的表情和語調說:“要好好吃飯,不吃飯沒男孩子喜歡了。”
說完,他一溜煙跑了。
我也沒有心情和力氣去追,低頭看那飯盒,裏麵裝得滿滿的,都是我愛吃的菜和飯。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又是那個男孩帶著飯盒進來,他這次的表現就熟練多了,也不像昨天那麼怕我,把飯盒塞給我,然後背課文似的說:“昨天的飯沒吃吧?再不吃飯我就生氣了。”
第三天,“還沒吃嗎?真沒辦法,逼我說實話嗎?其實你胖起來的樣子才可愛。”
第四天,“我好想捏你的胖臉嘟嘟,你快點變胖吧。”
第五天,我積蓄好了力氣,又叫我媽來幫忙,等男孩把飯盒放到桌上,我抓住了他的手腕,老媽在後麵關上了門。
“哇——”男孩像被僵屍咬了似的大哭起來。
“你別哭,我隻想問你點事!”
“哇——,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
“是司徒淚讓你幹的吧?”
男孩怔住了,像是受到了驚嚇連哭都不敢哭。
“就是那個臭不要臉渾身上下不是骷髏就是釘子的男的?”
聽我這麼一形容,男孩竟變得冷靜了些,他小聲抽答著,眼睛因思索而微微轉動,骷髏釘子什麼的一眼便知,他一定是在回想司徒淚的哪些行徑可以和“臭不要臉”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