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荏苒是個很敏感的人,她很在意身邊所有人的目光,這可能跟她小時候肥胖有關係,但隻這一點並不算什麼,後來我又了解到,三歲時,她媽媽去世了,雖然她還不算太懂事,但生活中少了母親的陪伴,她的內心是很孤獨的,但是她為什麼還是很快樂的長大,是因為他的父親是名警察,警察這個職業,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安全感?”楚歌喃喃的說。
“對,可好景不長,在她另外一個重要的生理階段,青春期的時候,爸爸也去世了,十幾年間,兩個重要的成長階段,失去了爸爸媽媽,這種打擊太大了。”
“可是,孤兒有很多,也不是各個都這樣,再有,她當時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啊?”如傑不解的問。
蘇誠搖頭。
“那要看都經曆了什麼,就像楚歌也在小時候失去了母親,可是之後,他的生活一直都很平穩,沒有大風大浪,有人依靠,至少在心理上,他有一段比較長的恢複時間,荏苒不同,她在失去母親的創傷中剛剛恢複,接著父親又離開,雖然父親是為了楚家犧牲的,楚家照顧她理所當然,可是在她心裏,這就是寄人籬下,她內心的自卑與不安,一直伴隨著她,所以,她選擇了第一次的離家出走。”
“你是指去英國。”
“是,在英國,聽她說,生活很苦,可是她卻很快樂,雖然依然愛著楚歌,思念沒有一天斷過,可是她是放鬆的,自由的,直到楚歌找她回來,雖然帶著希望,可她依然很忐忑。”
“我記得,思思說過,荏苒接到楚歌發給她的郵件的時候,她在發抖,似鬼上身,難道這也是恐慌證的一種表現?”
“對,隻是當時並沒有發現。”
“還有,洛允心回來的那天,她昏倒了,這也是?”
“這也是。”
楚歌慢慢的站起身,“還有...”楚歌費力的張開了嘴,表情異常的痛苦,“還有,她晚上睡覺的時候縮成一團...”
“對!就是這樣,其實,我特別不願意稱荏苒為病人,因為她從外表看,跟正常的女孩兒一樣,甚至比一般的女孩更優秀,更堅強。當我對荏苒的了解更深入,我也越來越發現,這一類的患者中,她們大多數從小就很孤獨,當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就會用各種自己覺得舒適的方式保護自己,當她感到害怕,並且覺得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依靠的時候,她就會想逃,把自己關起來,比如衛生間、衣櫃、或者蒙到被子裏,空間越狹小的地方她就會越覺得安全。”
楚歌完全的被震撼了,他愣在那裏,蘇誠說著什麼,他機械的聽著,腦中閃過的全都是以往荏苒在時候的畫麵,這幾年,當思念成災,她的點點滴滴縈繞在心底,從未想過,她以前的那些小動作、小習慣,甚至是故作堅強,完全是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他還責怪她,責怪她逃走,他難已想像當允心回來時,昏倒前的荏苒在想寫什麼?她是不是害怕到無法承受?絕望到不想醒來?之後的一次又一次,她孤獨的背影、睡覺時床邊蜷縮的一小團,她那麼的愛著自己,愛到害怕都不想分開,而自己呢,一次又一次,一回又一回,傷她的人她的心,讓她一步步走向絕望,無法想像她離開大家後的那一個月是怎樣過的,在一間小醫院裏,懷著孩子,怕著,哭著都沒人知道......
他扶著沙發靠背,慢慢的站起身,如傑注意到了趕緊過來扶他,楚歌走過去,直直的望著蘇誠。
“如果這次我沒有無意當中看到西西,你們還打算瞞我多久?”他是想知道,如果不是這一次與西西的偶然相逢,自己還要等上幾年才能見到荏苒與兒子?
蘇誠的臉腫的厲害,說話都有些費勁,可他的表情依然堅定,目光依然真誠。
“楚歌,事實上你不是無意當中看到的西西,而是...”蘇誠欲言又止。
“什麼?”楚歌一愣。
“唉...”蘇誠歎了口氣,搖頭。“對於當年的事,靖雅一直心有愧疚,壓力大到無法工作,當時我們還在靜安醫院,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與之前我認識的她完全像換了一個人,我心疼,嗬嗬...”說到這,蘇誠竟笑了一下,如傑挑了挑眉,楚歌並沒有打斷他,隻聽他繼續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