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葉初曉眼看著陸正南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全身都似乎被冰凍住了,一動不能動。
陸正南在走近時,也看清了葉初曉身邊的人。
是Eric。不算太意外,又或許,早該想到的。他在心裏苦笑。
走到桌前站定,他輕輕地說了聲:“好久不見。”
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葉初曉似乎猛然回神,視線匆忙移開,下一刻,卻又緩緩移回來,凝注在他臉上,嘴角上揚:“是啊,好久不見。”
這一幕,真像當初她,陸正南,齊禛三人重遇的情景,隻是,真的是物是人非,到了今天,角色換了人。
沈婭這時也到了,站在葉初曉身後,笑著催促她:“你也真是,現在這麼幸福,怎麼都不跟別人介紹一下你的未婚夫呢?”
葉初曉一愣,下意識地看向Eric。
而也就是這下意識地一瞥,讓陸正南的眼底,刹那間劃過痛色,但他還是微笑著向Eric伸出手:“你好,也很久不見了。”
Eric深深地望了一眼葉初曉,站起來和他握了握手:“你好。”
猶記得當年他們第一次握手時,陸正南曾刻意加重了力道,但今天卻沒有,他已不是她的什麼人,再沒有那個資格。
來者是客,何況當初他和陳則還曾交情深厚,老人們忙安排給他加座。
他客氣地跟眾人寒暄,而葉初曉則始終沉默地吃飯。
Eric坐在旁邊,也不多言。
一個多小時的婚宴,如同一場沉悶的煎熬。
終於結束,陸正南起身告辭,葉初曉的手,在身側握緊成拳,腳步滑動了一下,卻又最終止住,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出自己的視線……
婚宴完了,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去陳則和沈婭的新房,等著鬧新人。
葉初曉也夾在人群中往外走,眼神卻始終茫然。
沈婭招呼她上自己的婚車一起走,而就在快上車的時候,Eric忽然叫住她,如兄長般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去好好玩,我下午還有事情,等下你要回去,就打電話給我。”
“好。”葉初曉低低回答。
Eric隨即離去,轉身的那一刻,眼底有悵然的神色。
他知道,她此刻的心中,在想著誰。
現在,應該留給她一段,隻屬於她自己的時間。
而葉初曉跟著沈婭到了他們的新房,旁人都在鬧,她也很想跟著他們一起熱鬧,可腦海中,卻一遍又一遍,浮起剛才婚宴上的情景,浮起那個人的模樣,心裏生疼。
喧囂中,她終於受不了,悄悄走出來,站在外麵的院子裏,長長喘氣。
此時,二樓的陽台上,Monica正望著她,在心中歎息,卻無能為力。
感情的路上,別人幫不了忙,或解脫或深陷,都隻能看自己的造化。
最終,她看見葉初曉獨自離開,不知道要去哪,但她知道,一定是和回憶有關的地方。
而她猜得沒錯,葉初曉去了雲水閣。
當車開上那段蜿蜒的山路,她幾度都想讓司機調頭回去,可是偏偏又仿佛著了魔般,還是想去再看一眼那個地方。
到底還是來到了大門外,當她報上身份,保安放行。
一點點走近那棟熟悉的房子,她的心,也一寸寸揪緊。
門前的園子,已經荒蕪了,她又想起最後回來的那天,看到的那些他種的菜。
真是時光飛逝啊,離開這裏,竟已這麼久。
鎖的密碼沒換,依舊是她的生日,門順利打開。
走進去,仍舊是那些擺設,似乎始終沒變過。
可是,一切其實都已經變了。
這個家的溫暖,已經散了。
冬日的陽光,從落地窗泄進來,淡白淡白,那樣淒清。
她在沙發裏坐了許久,想起出租車還等在小區門外,最終起身離去,鎖門的那一刻,又忍不住回頭凝望。
恍若隔世。
而就在她離開半小時後,陸正南也到了雲水閣。
保安很奇怪,那棟房子已經兩三年沒住人了,怎麼今兒男女主人卻前腳跟後腳地回來了,相互又不碰麵。
陸正南卻沒心情跟他多說話,直接進去了。
和葉初曉一樣,他也是站在院子裏,看著那片荒蕪的菜地,怔然許久。
但他沒有進屋,事實上,他已經不再是這棟房子的主人。
想到今天的婚宴上,她和Eric成雙成對的身影,痛楚再次襲來。
這樣也好吧,隻要她幸福。他這樣告訴自己,可曾經的那些時光,那些美好,卻又似化作了鈍刃,緩慢而又深重地割著他的心。
直至暮色降臨,他才離去,身影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