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時,門外卻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他眼神微凝,不動聲色地又坐了回去。
門打開了,施曼的身影出現,手裏還拖著行李箱。
看見客廳裏亮著的小燈,她也沒多驚訝,隻以為是自己走之前忘了關,踢掉鞋子便打算去浴室洗澡。
可就在走了幾步之後,她又忽然停住,望向沙發深處那個人影,表情先是詫異,隨即一哂:“你怎麼來了,還搞得這麼偷偷摸摸的,等著突襲殺了我?”
“我可沒那閑情逸致。”齊禛斜挑嘴角,指尖在沙發扶手上彈了彈:“你知道麼?昨天我去查了血,結果是……”他故意拖長了語調,慢慢吐出那兩個字:“陰性。”
施曼愣住,手漸漸攥緊,眼中凝聚起恨意:“老天真不長眼!”
“錯,這正是老天開眼了。”齊禛搖了搖食指:“你看看我現在,萬事如意,而你們陸家,得病的得病,坐牢的坐牢……”
“誰坐牢?”施曼驀地轉過頭來反問。
“嗬,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齊禛這次倒是真驚訝了。
“到底誰坐牢?”施曼蹙了蹙眉:“我最近不在北京。”
齊禛掃了一眼她丟在門口的行李箱,冷嗤:“那難怪了,可真錯過了好戲,你們家那公司,倒啦。還有你那正南哥,隻怕再過不久,也會因為偷稅和走私,進局子裏耗日月,怎麼樣,爽麼?”
施曼瞪大了眼睛,好半晌,一個字也沒說。
“行了,我也懶得跟你廢話了。我這次回來,是和你辦離婚手續的,明兒上午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齊禛站起來,聳了聳肩,往門口走。
施曼站著沒動,直到門被重重帶上,那聲音,似乎驚著了她,她的身體一震……
而第二天早上,齊禛九點到達民政局,卻根本沒看見施曼的人影,一直等到十一點,她仍舊沒來,電話仍舊是關機狀態。
他惱火至極,再次去了施曼的公寓。開了門,毫無動靜,進去臥室,她居然還在睡。
他氣得直接開了大燈,施曼這才迷迷糊糊地醒轉,翻過身來看見是他,也沒起床,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幹嘛這麼火大啊?離個婚弄得這麼心急火燎的幹什麼?”
“你不著急,我可著急。”齊禛冷笑:“起來,現在過去。”
“你急什麼呀?”施曼悠悠然地翹著腿:“你跟我離了,葉初曉就能嫁給你了,沒那麼便宜吧,照她那性子,就算正南哥坐了牢,她也不可能丟了他嫁給你。”
“可惜啊,”齊禛重重哼了一聲:“陸正南太過發揚風格,主動跟她離了。”
施曼的眼中,劃過一抹怔然,但轉瞬即逝,趴在枕上嫵 媚一笑:“那我就更不能跟你離了,不然豈不是太成全你,你還是耐心等我死了,成了鰥夫再娶人家吧。”
齊禛怒極,上前作勢要掐她脖頸:“你別真以為我不敢動你。”
“動啊。”施曼毫無所謂地撇嘴:“殺了我唄,你現在沒艾滋了,舍得拿自己的命,換我的命不?”
齊禛心中忿恨,卻也拿她沒轍,隻得勉強放緩了口氣:“我們何必相互折磨,你放我一馬,我也能放你一馬,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不好麼?”
“這就對了嘛。”施曼滿意地笑,終於從床上下來,手搭上他的肩:“你態度好點呢,我就也能好點,你要跟我來硬的,我反正現在是爛命一條,怎麼著都成,可千萬別拖累了您的大好人生。”
她接著便進了浴室去衝澡,齊禛盡管不情願等,卻也隻能等。
磨磨蹭蹭了個把鍾頭才出來,齊禛已忍無可忍:“走吧。”
施曼這次倒沒含糊,跟著他下樓,可不湊巧,一路來到民政局,人家竟然下班了。
“喲,這該不是天意吧?”施曼斜著眼風調侃:“上天大約覺得,我們這對奸 夫 淫 婦,正好相配,舍不得把我們分開。”
齊禛如今,怕她賴著不離婚,隻能咬牙忍著,任她挖苦。
她說夠了,半撐著額又開始打嗬欠:“找個地兒吃飯吧,又餓又困。”
齊禛很想直接將她踹下車去,但又不得不依著她的意思,找了家飯店。
進去之後施曼讓他點菜,他說隨她,她譏誚地彎了彎嘴角:“你是壓根就沒打算陪著我這個艾滋病人一起吃吧?”
齊禛不語。
“從病人變成正常人,又覺著你自個幹淨了吧?”施曼繼續嘲諷:“說真的齊禛,你也應該學我,找個小海島,多吹吹風,把自己心底的齷齪,也吹幹淨點。”
“你趕緊點菜。”齊禛忍受不了她說艾滋時,旁邊的侍應生看他們的那種怪異的眼光,直接催促。
她揚了揚眉,這才隨便點了幾個菜,讓那侍應生離開。
吃飯的時候,齊禛果然是看著她吃,自己連筷子都沒動。施曼也不惱,慢慢吞吞地吃,一直捱到快兩點才吃完。
齊禛看了看表,鬆了口氣,算著正好去辦手續。
然而,出了飯店門,齊禛去取車,剛打開車門,就看見施曼招手攔了輛的士,轉過頭來對他嫣然一笑,徑自上車而去。
齊禛氣急大罵,可想追上去已經來不及,那輛車很快融入車流,不見了蹤影。
電話自然是永遠都打不通的,他隻能又回公寓。
可那一夜,施曼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