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顧蘭溪被她探究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口打斷。
許怡然摘下一枝梨花在鼻尖輕嗅,此處離山寨有些遠,兩人武功又高,稍微有些小動作是不會被發現的。
不得不說白色很襯許怡然,清麗脫俗這四個字就像為她量身打造的一樣,顧蘭溪垂下眼睛,對於自己的欣賞之意有些害怕。
許怡然見她一襲黑衣坐在地上,姿態優雅眼眸半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現在沒有需要隱藏的東西,許怡然自然是非常好奇的,原著中對顧蘭溪的心理描寫極少,可以說是書中最神秘的人物。
就算兩人離得如此近,許怡然還是沒有任何實感,這人仿佛與此世隔離。
用花枝在顧蘭溪眼前晃了晃,許怡然蹲著身子,另一隻手撐著腦袋,頗有些俏皮:“喂,姓顧的,你喜歡什麼?”
顧蘭溪原諒了她的無理,隻是用手握住花枝然後辣手摧花:“晚娘又喜歡什麼?”
許怡然實在不喜歡這個稱呼,不過過於強調自己的厭惡或許會引起反派的逆反心理,不如躺平任她喊。
看著手中光禿禿的枝條,許怡然撇了撇嘴,她喜歡的東西可多了,比如說毛茸茸的寵物、叮鈴響的飾品、美味的糕點等等。
這些都不重要,她更想要的是……
許怡然看著頭頂,可惜隻能看到霧氣,看不到藍天,這是她最討厭的情況,未知而又壓抑。
老實說許怡然不怕男主也不怕反派,她怕的是命運。
輕歎一口氣,許怡然緩緩回答:“自由。”
顧蘭溪抬頭看她,驚訝於在其身上湧出的沉重惆悵,這個人應當永遠開心才是。
許多問題並未去深究,顧蘭溪原本覺得隻要結果利於她就好,其餘都不重要。
可如今,她動了心思,想要了解一個人的過去,這個感覺在之前的十多年人生中從未有過。
顧蘭溪見她還在傷感,兀自低頭,語氣不鹹不淡:“我知你聰慧,沒有人是生來自由的,王侯將相、平民百姓其實都是一樣。”
頓了頓又道:“這就是你裝傻的理由嗎?我聽說你本是要許給裴念的。”
不說還好,一說便隻是更加傷感。
來到這個世界時,原主隻有八歲,除了好看的臉和一個公主身份,其餘什麼也沒有。
許怡然也曾不信邪過,可原身的生母眼中根本沒有她這個女兒,甚至許怡然還能從母親眼中覺察出一點恨。
嚐試過所有辦法可都避免不了被許配給裴念的命運,許怡然驚覺根本無人在意她,沒有人會幫她,沒有人過問她的感受。
她隻是父皇拉攏臣子的工具,是男主上位的踏腳石,是母妃的心頭恨。
無路可走之下最後選擇裝傻,好在這個方法可行。
不過都已經過去了,回想起過去種種,許怡然驚奇發現,反派對她竟然還算是好的。
忍不住苦笑起來,又覺得總是假裝和善的反派順眼很多:“隻能說是有緣無分吧。”
顧蘭溪見她這副為情所困的模樣有些刺眼,不經意就攥緊了衣裙,拚命克製自己的情緒。
許怡然不想說太多,她不喜歡賣慘,相比於原身的結局,她如今的情況非常不錯了。
顧蘭溪盯著她的眼睛,“若是實在難過,為何不選擇放下。”
放下什麼?許怡然想不明白,她隻是感歎一下過去的艱難罷了,但她不是沉溺過去之人。
許怡然覺得好笑於是她便真的笑了,“這句話應該送給你,你放不下的東西應當比我多。”
潛意識裏,許怡然覺得顧蘭溪變成這樣是因為少時悲慘導致的性格扭曲偏執。
顧蘭溪怔了一怔,輕笑:“你就是這麼看我的?”
許怡然拍掉落在頭上的白色花瓣,帶著洞悉一切的輕蔑,仿佛這人人都怕的長公主也不過如此:“難道不是嗎?”
畢竟美強慘反派的標配嘛。
顧蘭溪見她又去摘梨花,已經不再理會自己,隻能帶著一分被看透的不甘與無奈開口:“你猜得沒錯,我放不下的東西太多了。”
許怡然挑挑揀揀,選了一朵最潔白規整的梨花戴在反派的頭上,烏發白花再配一身玄衣,更像吊喪了。
嘴角有些抽搐,許怡然想將梨花收回,卻被反派抓住了作亂的手。
因為顧蘭溪的手是向上舉的,衣袖滑落,那些傷自然也就暴露了出來,許怡然盯著她的手腕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提醒:“人生短暫,對自己好一點。”
顧蘭溪似笑非笑:“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甩開反派的手,顧蘭溪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我對每個人都這樣好,你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