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睡一覺的功夫,顧玥怎麼也想不到眼裏的世界會呈現一種朦朧美。
她隻能大概看得清所處院落的格局和今日所住的幾乎一樣,至於景致什麼的都像是被蓋上了一層不重薄霧。
她可以隱約的看到月光,可以判斷出今夜的月色很美,卻無法欣賞到這皎皎月色。
在顧家受到的教育控製住不讓顧玥有絲毫的慌亂,視覺上的變化最多不過是讓她驚詫片刻,很快她就能適應模糊的世界。
真正給她造成恐慌,甚至壓垮她神經的是她在走動,可這走動並不受到她的控製。
在情緒徹底的崩潰前,顧玥嚐試了很多次。
她要停下,這具身體卻在前進;她要抬頭,卻不能調整腦袋角度;她要坐下,右手食指卻撫摸上了左手的無名指指根。
她能清晰感覺到細膩的肌膚觸感,指根處的略微不平整特別真實,像是有什麼東西纏繞在上麵,破壞了這塊肌膚原有的光滑。
這不是她的身體!
顧玥非常的肯定。
她的手一向很幹淨,從不會去佩戴些裝飾品。
也就是說,她現在不隻是附身在其他人的身上,而且她還沒有得到這具軀體的掌控權。
如果這具身體在此時發生意外,而身體的主人又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那麼她的靈魂會怎麼樣?
這是無從可知的
這種無疑是被迫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的事情。
讓她如何安心?
怎麼辦?
要怎麼才能得到身體的掌控權?
她要去哪裏?
要做什麼?
一個個問題縈繞在顧玥的心頭,占據著她的思想,以至於她忽視了這具身體從激動到失落,甚至是憤怒的情緒變化。
“阿玥!”
這一聲呼喚,不算大聲,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痛苦和悲傷。
很陌生的男聲,足以打斷顧玥的胡思亂想。
那一瞬,她以為這個男人在喚她。
可從小到大都沒有人這麼叫過她。
這具身體的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一個臥房,像是今日她入睡時的屋子。
空氣中彌漫著奇怪的腥味,不像是海鮮的氣味,很陌生,她確定沒有聞到過這樣透過絲絲曖昧的味道。
除了這股氣味,還有一抹淡淡的茉莉花的幽香,這是她最喜歡的一種香味。顧玥猜測也許是受到身體不受控製的恐懼影響,今天聞到這個味道怎麼都覺得心裏悶悶的,不太舒服。
在家裏,父親特意辟了一塊地,擴進了她的院子裏,種下了成片的茉莉花,每年啟明到清秋,滿園清香,沁人心脾。身處其中,她無論是修煉還是休息,都十分的安心、舒適。
這一次,茉莉花味的熏香讓她得不到這份心安。
突然,她一個詞彙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欲蓋彌彰。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熏香的清香,在她看來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感覺。
“她是誰?”顧玥聽到了這具身體的主人的聲音,若是多上一份稚氣,少上些許的清冷,那就和她的聲線一般無二。
房間的床榻上半躺著一個人,不那麼清明的世界有了輕薄的床帳做遮擋,更是看不清床上之人的樣貌,卻還是可以從曼妙的身材看出那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身材纖細、高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