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軒歎道:“好香的酒啊!”
綠竹翁問道:“紀公子,你懂酒?”
紀雲軒微微一笑,搖頭道:“我?不懂,但愛喝。正如我如今對於琴,也是半懂不懂,但偏偏愛聽。”
綠竹翁哈哈笑道:“兩句話離不開個愛字,紀公子,你也是性情中人呐!”
綠竹翁於酒道所知甚多,於天下美酒不但深明來曆,而且年份產地一嚐便知。
這倒是讓紀雲軒聞所未聞,不但跟他學琴,更向綠竹翁請教學酒。
他深覺酒中學問頗深,比之劍道琴理,似乎也不遑多讓。
有幾日綠竹翁出去販賣竹器,便由那竹舍內的聖姑隔著竹簾教導。
到得後來,紀雲軒於琴中所提的種種疑難,綠竹翁常已經無法解答,須得那聖姑親自指點。
不過紀雲軒始終未見過那聖姑一麵,隻是聽她語音輕柔,倒似是位大家的千金小姐,哪像個隱居深巷的風雅之人?
不過紀雲軒依然還是老婆婆長,老婆婆短的叫。
有時曲非煙在場,也被他帶著口呼老婆婆。
那場麵甚是有趣!
這日那聖姑傳授了一曲《有所思》
這是漢時古曲,節奏婉轉。
紀雲軒聽了數遍後,依法撫琴。
他不知不覺的想起華山,想起山上的人。
此曲是是表達思念心上人,但紀雲軒又自感此生飄零,來去無定,心中不知該思念誰,琴音中卻是無此意了。
那聖姑溫言道:“這一曲《有所思》你本來奏得甚好,意與情交融,已有曲理,想必你心中想到了往昔之事和牽掛之人,最後又為何奏得空洞無味,偏離了曲中之意?”
紀雲軒歎了一口氣,念及他自身穿越而來,最後不知要往何處去,無法預料,來去無定。
便說道:“老婆婆,我本江湖客,今日從雨中來,明日便於晴天去,注定飄泊不定。
有所思此曲,是思念心上之人,我心牽掛於華山,牽掛於師門眾人。
我自知此生飄泊,禍福難料,倘若貿然結下情緣,最後辜負了人,隻會徒惹人傷心罷了。”
那聖姑不再說話,不知是想起了甚麼。
琴音奏了起來,不是甚麼琴曲,隻隨意彈出幾個音,湊在一起,也頗有曲調。
過了會她說道:“緣淺緣深,緣分自有天定,誰又知道呢?”
說完止住了琴音,又道:“從今日起,授你曲和琴藝大概還有十餘日,便可學全了。
往後你琴藝如何,便須得你勤加練習,靠你自身際遇了。”
紀雲軒道:“是。”
如此學了七八日,於琴理,指法等紀雲軒已學了個大概。
他此次來洛陽是為了學琴,與看望曲非煙。
如今兩件事已落定,也耽擱了許多時日。
是以,這一日,紀雲軒快步來到綠竹巷。
竹舍窗邊,紀雲軒告別,道:“老婆婆,我明日要告辭了。”
那聖姑一怔,半晌不語,隔了良久才輕輕道:“去得這麼急!你……你琴藝還沒學全呢。”
紀雲軒道:“綠竹巷裏本應是風雅脫俗之地,這月餘以來,竟是讓我叨擾了寧靜,我也該離去了。”
那聖姑道:“那也說得是。”
當下便傳授曲調指法,與往日無異。
紀雲軒與竹舍內的聖姑相處多日,從未與之見過一麵。
於紀雲軒來說,見或不見無甚差別,也無其他多餘之想。
到得傍晚。
臨別之際,紀雲軒忽然對綠竹翁生出羨慕。
他居住在這綠竹巷中,遠離江湖喧嚷,做個篾匠編織竹器販賣為生。
得閑時,有興致也不妨撫琴彈奏一曲,伴隨著風吹竹葉的瀟瀟聲。
愜意且舒心。
紀雲軒與綠竹翁和曲非煙二人道別,他不禁對此處的清幽有了留戀之情。
他來到竹舍窗邊,朝著竹舍內行禮,以答謝那聖姑的傳琴之情。
青紗帳裏,依稀見得那聖姑也起身還了一禮。
聽她說道:“我雖傳你琴技,但此是報答你贈曲之恩,紀公子何故行禮答謝?”
紀雲軒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得能再聆老婆婆演奏笑傲江湖曲了,往後有閑再到洛陽拜訪聆聽此曲。”
那聖姑道:“紀公子,臨別之際我有一言相贈。”
紀雲軒道:“老婆婆請說。”
但那聖姑始終不說話,過了良久良久才輕聲說道:“江湖險惡,多多保重。”
紀雲軒道:“是,多謝贈言。”
道了別,他便轉身出了綠竹巷。
隻聽得左小舍中琴聲響起,奏的正是那笑傲江湖曲的曲調。
次日,紀雲軒出了客棧,到了洛陽城外碼頭。
他便乘船沿洛水繼續南下。
這一日,船至開封府。
開封雖是大都城,景象繁華,但武風不盛。
紀雲軒曾聽嶽不群談及天下武林中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