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下早朝。
吏部侍郎文琢同各位大臣打過招呼,行至無人之地,腳步一頓,轉身朝東宮的方向走去。
太子盛懷瑜端坐偏殿,見文琢前來,忙免禮賜座,關心道:“可是有懷言的消息了?”
文琢拱手道:“回太子殿下,小人昨夜方才收到傳書,未敢耽擱,下朝便趕來,正是為了此事。”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張信紙,呈給盛懷瑜,“請殿下過目。”
盛懷瑜從太監手中接過紙條,一目十行,神色逐漸凝重。
“懷言怎會跑到那種窮鄉僻壤之地?他要幹什麼?”
“臣以為,”文琢道,“三皇子殿下自幼便是個貪玩的性子,像這樣擅自離宮的次數不在少數,這次或許也隻是圖新鮮碰巧到了那裏,”他暗自瞄了一眼盛懷瑜,見後者仍是眉頭緊鎖,忙道,“更何況,據當地官吏所言,三皇子殿下在沫城幾日都在遊山玩水,並無任何異狀,太子殿下大可放寬心。”
“放心?”盛懷瑜對文琢的說法很不滿意,“你也知道沫城那一帶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懷言這小子此次出宮之前就多次仗著父皇的寵信與我為敵,你讓我怎麼放心?”
文琢抬手揩了下冷汗,垂頭道:“殿下若是放心不下,臣,臣有一計策。”
“說。”
“信上說三皇子殿下已啟程前往長寧。長寧周邊近來正鬧山匪,據說那山匪彪悍,隻認錢不認人,連皇親國戚都不放在眼裏,若是三皇子氣運不佳,不幸在路上遇著了山匪……”
“你想幹什麼?”盛懷瑜打斷他,“懷言他好歹是我的弟弟,你膽敢傷他?!”
文琢嚇得俯首跪地,連磕了兩個頭,“殿下誤會了,臣是想往山匪裏安插幾個親信,將三皇子綁回去審問一番,得了結果,便把他放了。”
盛懷瑜思忖片刻,“有把握嗎?懷言還有他身邊那個姓餘的,他們二人加在一起,身手可不一般。”
“雙拳,”文琢抬頭笑道,“畢竟難敵四手嘛,臣聽聞那長寧的山匪,個個身懷絕技,從無敗績啊。”
“若是此番再能因此順便招安了這山匪,給殿下創出些功業,皇後娘娘,想必也會極為滿意的。”
聽到文琢搬出皇後,盛懷瑜下意識蹙起了眉。
這吏部侍郎文琢乃是當朝皇後的表弟,論輩分,算是他的舅舅。
文家三代單傳,三代的基業聚於文琢一身,聚出了個遊手好閑的富少爺,年幼時不讀書也不上學,整日就知道四處鬧事。
若是沒有皇後這層關係,文琢根本就不可能當上吏部侍郎,上任之後,行事手段也頗為無賴,在朝中沒少受到詬病。
盛懷瑜壓下一絲煩躁,抬手讓文琢起身。
“知道了,你去辦吧,”他認可了文琢的計策,複又提醒道,“但有一點,在事情明朗之前,若是懷言有什麼傷損,我拿你是問。”
文琢連連應下,躬身退出了偏殿。
-
這頭曾晚聽了餘清秋的話,將信將疑地回了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卻發現小曾嶺不知何時把她給的陶笛弄丟了。
二人客棧上下找了個遍也沒尋著蹤跡,隻好作罷。
臨走之前,曾晚在盛懷言的房門外猶豫了一會,還是抬手敲了兩下。
這兩日,她前前後後算是同這裏認識的每一位都道了別,唯有盛懷言,好像還沒好好說一句再見。
可惜無人應門。
她隻好找李老板要來紙筆,用她那撇腳的毛筆字一筆一劃地寫。
「閆公子,很高興遇見你,雖然我們相識不久,但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說這個幹嘛?
揉了重寫。
「閆公子,我就要走了,多謝那日你出手相救,臨走之前也沒能見上一麵,著實可惜……」
好像很矯情。
不行。
曾晚就這樣寫了揉,揉了再寫,腳邊堆了一片紙團子,才終於寫好這封告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