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黎站在綰山山腳,靜靜的看著躺在地麵上的少女,少女已經斷了氣,一襲紅色嫁衣,袖口不知被什麼東西劃開了,露出了半截手臂,臉上也有幾處血跡,頭上精心挽過的發鬢有些散亂,連紅色的珠釵都掉了一支,整個身體看起來好似處處都是傷口。
屍體上方,一名鬼魂正定定的看著薑黎。
薑黎看著鬼魂略疑惑的表情,指了指地上的屍體,訕訕道:“你死了,可不關我的事。”
這鬼魂赫然就是地上這具身體的魂魄,估計剛死不久,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薑黎雙手合十,念了一遍往生咒,再睜開眼,那隻鬼還是在原地。
看來還有執念未消,也是,穿著嫁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深山老林,看樣子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如何能安心。
薑黎手指輕輕捏了一個神決,下一秒,鬼魂原本瞳孔渙散的雙眼漸漸清明,薑黎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蘇州粥”
薑黎又問:“今年多大?”
蘇州粥頓了一下,又道:“17”
像這種沒有意識的鬼,執念未消之前,一般隻會在自己去世的地方逗留,薑黎使了神決,給了她意識,卻也要循序漸進的問一些簡單的問題,再慢慢深入,助她消除執念,再念往生咒,便能入輪回了。
薑黎思索一番,又問:“你是要嫁什麼人?”
蘇州粥皺了皺眉頭,回答道:“顧二公子,”
薑黎看見了蘇州粥皺眉的表情,估計這顧二公子不是她的意中人,又問道:“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我討厭他!我喜歡的是顧家大公子,憑什麼我妹妹她就能嫁給才貌雙全的顧大公子,我隻能嫁瞎了眼睛的顧二,我不願意嫁!”蘇州粥情緒有些失控,周身隱隱約約有些黑氣彌漫。
薑黎暗道不好,執念深重,容易成為惡鬼,於是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多問,而是問:“你是怎麼死的”
蘇州粥想了好一會兒,雙手抱頭,看起來有些痛苦,斷斷續續道:“是我爹,他逼我嫁人,我不願,然後跑了,再然後,有人推我!我是被人害的!我不甘心!為什麼!是誰要害我!”蘇州粥原本蒼白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道道黑色斑紋,原本清秀的臉龐頓時變得怒目圓睜,瞳孔縮小,眼白泛紅,嘴角留下兩行血跡。
薑黎心裏咯噔一下,完球了。
果然,不出一刻,蘇州粥已經全然成了一副惡鬼模樣。
薑黎有些無奈,不問還好,一問,把遊魂直接問成惡鬼,這運氣也是沒誰了,怎麼自己都已經重新飛升了,還能這麼倒黴。
薑黎歎了一口氣,默默抽出了環在自己腰間的銀色腰鏈。
變成惡鬼的蘇州粥,全身上下都彌漫著濃重的惡氣,發出陣陣嘶吼,眼看就要朝薑黎撲過來。
薑黎握緊銀鏈,道:“耀月,出!”
銀色腰鏈瞬間飛出,變成三指粗的鏈條,將蘇州粥緊緊縛住,蘇州粥頓時動彈不得,發出不甘的怒吼,薑黎盤腿坐下,口中振振有詞,一遍又一遍念著渡化咒,耀月捆住蘇州粥,散發出淡淡光輝,漸漸的,蘇州粥安靜下來。
薑黎見彌漫在蘇州粥身邊的黑氣逐漸散去,折了一截樹枝,三下五除二,在地上畫了一個簡易的輪回陣,對付蘇州粥綽綽有餘。
“耀月,回來,”
捆在蘇州粥身上的銀鏈頓時又化作一條普通的銀色腰鏈,回到薑黎腰間,輕輕纏繞著薑黎的細腰,看似與普通的配件毫無差別。
蘇州粥落入輪回陣中,隨著薑黎念出的往生咒漸漸消失殆盡。
消失前,薑黎似乎看見蘇州粥留下兩行清淚,鬼是不能流眼淚的,薑黎覺得自己是看錯了。
薑黎摸了摸耀月,再看看天,黑沉沉的,估計要下雨,蘇州粥的屍體還躺在地上,薑黎動手把蘇州粥埋了,好歹有個歸宿,沒有暴屍荒野。
薑黎拍了拍手上的泥,看著蘇州粥的墳,突然發覺,現如今自己回到三百年前,正愁沒有合適的身份,而蘇州粥的死,也隻有自己知道,這正好為自己提供了身份,不過還是要查出是誰要了蘇州粥的命,算是還了借她身份這個恩。
思及此處,薑黎心念一動,下一秒,便變成了蘇州粥的模樣,大紅色的嫁衣,散亂的頭發,看起來與蘇州粥沒有絲毫差別。
薑黎一邊漫無目的的亂走,一邊思考,自己被貶不過區區三百年,六界的變化可謂是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