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理奈出生的那一天,守候在產房外的除了父親竹內弘樹,便是一直與竹內家交好的幸村一家。
幸村夫婦剛得到白薇生產的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醫院。
見到竹內弘樹,幸村邦彥也顧不上打招呼,皺著眉頭問道:“白薇怎突然就要生了?不是還沒有到預產期嗎?”
“都怪我,都怪我。”竹內弘樹頹然地倒坐在地上,雙手掩麵,聲音裏隱藏不住的顫抖,“我早該知道的,是我天真的以為他們接受了薇,都怪我。”
幸村夫婦均是一愣,眼見著幸村邦彥還想著問什麼,彩菜子夫人拽了拽丈夫的衣袖,兩人沉默下來,一時間,產房外隻有竹內弘樹的哽咽聲。
“事到如今,你打算怎樣處理?”良久,幸村邦彥看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最終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竹內弘樹垂著眼,慢慢地,他的手緊緊攥了起來,起身麵對著門正緊閉著的產房大門,紅色的光亮的刺眼,突然喊了一聲幸村邦彥的名字,引得幸村邦彥一愣。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以為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懦弱,自私,又無能。”
竹內弘樹的聲音十分平靜,卻隱隱含了一股待發的風暴。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何德何能,才能遇上薇,與她相愛,一直懦弱地讓她來保護著我們倆之間的愛情。”
“現在,輪到我站在她的前麵來保護她了。”
竹內弘樹抬起頭,直視著幸村邦彥的眼睛。
與自己的父母站在對立麵需要多麼大的決心,幸村邦彥想了很久,也無法想出什麼話來安慰自己的摯友,隻能無力地拍了拍他的肩。
從來不知道,時間竟然這麼地難熬。
竹內弘樹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的流逝,每過一分一秒,他的心就向下沉一分,他頹然坐在地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無處可逃的絕望慢慢包圍了自己。
直至“滴”的一聲,手術室上方的燈變了顏色,才恍然將他從這股絕望中驚醒,他慢慢站了起來,雙目赤紅,眼見著幸村夫婦衝到了開門的護士麵前。
他想走過去,卻發現自己的雙腿早已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
他全身都在顫抖,卻依舊充滿期冀地望向護士。
“母女平安。”這句話恍若穿越了時空而來,在他腦中甚至伴有回音。
他看到護士臉帶笑意,他聽見護士恭喜的聲音。
他長呼了一口氣,終究抵擋不過眼前的眩暈,世界忽然歸為黑暗。
所以,竹內理奈降生到這個世界上,首先看見的人,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幸村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