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東宮不是好人(1 / 1)

應十九在夢裏,他坐落在古樸的城牆上,身前是大照南部的荒漠。

自上遠眺,能看見荒漠中蠻人的駿馬。

“十九,大哥說要給你買一串糖葫蘆呢。”

“噗,話說十九都十九歲了。大哥還給他買糖葫蘆,是不是說他長不大,像個奶娃娃?”

“哈哈哈,十一說的好生在理。我們十九白白嫩嫩,可不就是個奶娃娃?”

一眾人就這麼笑起來,哈哈哈的笑聲幾乎將沉默寡言的少年人淹沒過去。

應十九抬頭,少年人眉間覆雪,夕陽將他的身形逐漸拉長。好似無形中觸動了時間的輪軸——束著高馬尾的少年人逐漸變得硬朗,他的唇瓣薄削,一雙劍氣的眉頭烏黑,鼻梁都更高挺了一些。

“笑什麼?”

應十九抬頭:“你們都死了,做什麼還不安生?”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按下了靜止的符號,萬物灰飛煙滅。

應十九睜開眼睛,他麵前是一座坐無盡高山。黑色的眸子裏,倒映著是很多座,覆雪染霜的墳塋。

十八座,不多不少,葬著應十九的十八位暗衛兄長。

都死了,一個都沒回來。

“應十九。”

青年回頭,一個人影從雪鬆中翻身而下,帶出了三兩雪花,“太子來信,還不跪接?”

山巔上的風雪愈盛起來:“太子……”

應十九的腦子都被這漫天的冰雪凍住,遲鈍的如同生鏽的齒輪。

好在,在麵前小暗衛即將皺起眉頭的時候,他還是想起來了太子是誰。

是應十九的主子。

唯一不同的是,他所屬的是太子第六批培訓暗衛,排名十九。前麵十八位兄長,身死邊疆。

麵前這個,情緒表露於前,若是沒猜錯,是剛訓練尚未完成,因為人手緊缺才派來的。

所屬,該是第八批。

鬼都知道他們十九暗衛被太子派去邊疆三年裏,步步為營的東宮身邊必然缺不了暗中殺人的刀刃。

“做什麼?”

他伸手要接,小暗衛立即退後幾步,不滿的臉上都寫著字:“喂,你怎麼可以態度這麼冷淡,這是主子的信誒!”

應十九不理,奪下來,白紙上是工整小楷:“除,祁王雲錚。”

“……”

小暗衛哇哇的控訴這個唯一存活下來的前輩沒有規矩,哼哧哼哧半天,問:“就,主子還要我帶給你一句話。”

【若是十九想要接近本宮的話,提著祁王的人頭來,本宮給你一個近身的機會。】

應十九將手裏的紙條攢緊了。

雪依舊在下,簌簌。

冰雪雪地,銀裝素裹。

“喂,前輩?應十九?!為什麼主子要給你一個近身的機會啊?”

這個小暗衛一看就是沒訓練好,日後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想來必是活不了了。

他滿心好奇:“應十九,我們暗衛為什麼要接近主子啊?主子身邊三十三玄衛,就是這天下數一數二的人都傷不了他,難道主子缺你一個貼身侍奉?”

嘴炮連珠,簡直聒噪死了。

“不缺。”

排名第一的暗衛縱身越下了萬丈的懸崖,風吹來他說出口,輕淺的話:“我缺一個殺他的機會。”

小暗衛猛打一個激靈,僵在原地。

竟然是不知道是對這人跳懸崖,不知死活的勇氣所折服。還是要說一句他妄圖噬主大逆不道!

陡峭的懸崖上,趴下去,能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鬼魅般在極險無比的山壁上飛躍而下。

他察覺道他的注視,發絲獵獵的青年抬眼。那雙眸子似是承著料峭春寒,若黑夜一柄撕碎萬物的寒刀,直刺人心——

驀地,小暗衛血液宛若不流,他癱坐在地,後知後覺,是這個名為應十九的一縷殺機,令他的全身下意識打顫,造成了自己如今這般狼狽的模樣。

後背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劫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