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去世後的第一個祭日,陳澤遠在聲色犬馬的舞廳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陳先生您好,我們這裏是濱海區殯儀處,顧安先生的骨灰存放一年已經到期,麻煩您來取一下。”
炫目的燈光有些刺眼,陳澤遠蹙眉,頎長的手指從煙盒裏抽出一支薄荷煙,“我跟他不熟,找別人去領吧。”
聲音冷冽徹骨,與周遭的喧鬧形成強烈反差,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旁邊幾個長相精致的男孩搶著給他點火,嬉鬧著問他今晚會帶誰回去,整個濱海新區誰不知道陳澤遠的身份,在夜場舞廳一擲千金的事更是常有。
可惜的是,跟在他身邊的情人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月就會換人,除了一個姓顧的。
總的來說陳澤遠不是個長久的主!但往他身邊湊的人依舊如過江之鯽。
賺錢嘛,不寒磣。
“哢嚓”一聲脆響,一簇幽藍色的火星在陳澤遠指尖搖曳而起,他側身避開周圍人送上來的吻,嘴角微勾,眼底卻是寒冰一片。
“能不能……”他瞥了眼旁邊男孩放在他西服外套上的手,“把你的髒手拿開!”
接著,他起身揉了揉酒後酸脹的太陽穴,示意黑衣執事拿來錢夾,抽出一遝錢砸下去,“就你這樣的,在這兒花錢能買一打!”
“……”
等陳澤遠走遠,安靜如鵪鶉的男孩們不滿地嘟囔起來,說陳澤遠有幾個臭錢就來這裏充大爺,那有這麼侮辱人的。
一個玩骰子的老手聞言輕嗤,“你們幾個新來的?他啊,可不是來充大爺的,人家壓根就沒把你們當人來看。”
夜風有些涼,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在城區疾馳。
黑衣執事點開緊急文件,向陳澤遠彙報,“陳總,老家主那邊說顧少爺好歹是你法律上的伴侶,讓你抽空去取一下骨灰盒。”
“伴侶?!”陳澤遠無所謂地笑了笑,手上的煙滅了一支又一支,若有所思地蹙眉思索。
他想起來了,他的確有個伴侶。
是顧家和老爺子強行塞給他的一個小玩意兒,長得確實無可挑剔,不愛說話又耐疼,剛開始他還挺稀罕的,後來新鮮感淡了,一年前失蹤了也沒管他,聽說還得了什麼病。
原來是死了。
真可惜,和顧安在一起的感覺和其他人都不一樣,他差點也以為自己真的還能喜歡上一個人。
“去殯儀處。”
陳澤遠按下車窗,看著夜色彌漫的跨海大橋心髒不自覺緊縮,有些輕微的悶疼。
取骨灰的過程很快。不多時,車就停在他的私人別苑。
下了車,陳澤遠瞥了眼手上的木盒,不用猜都知道是最便宜的那種。
養在別苑的情兒最近正是得寵,一看見他手上的東西就以為是賣給自己的禮物,見陳澤遠遞給他,高高興興地去接,發現是骨灰盒後,嚇得他猛地縮回手。
哐當!!
木盒四分五裂,灰白色的骨灰撒了一地。
“是骨灰,先生,你拿這個給我做什麼?”對方驚叫一聲,唇色慘白,驚恐地望向陳澤遠,聲音抖的不成樣子。
“閉嘴。”陳澤遠隻覺得心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摔碎了別人的東西還敢質問他,真是夠了。
一旁的黑衣執事看不下去了,畢竟這木盒裏裝的好歹算半個主人,死後骨灰還被人這麼糟蹋,任誰都會動容。
“這是陳總……”伴侶的骨灰。
黑衣執事剛想提醒,就被地上的人打斷了。
“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原諒我吧。”他下意識攥住陳澤遠筆挺的西裝褲,眼裏蓄滿眼淚。
他花了好大功夫打聽到陳澤遠喜歡的一款類型,對著鏡子練了好久才有了成效,就是因為這個他才能在這個別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