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剛過去沒多久就下了一場小雪,好像秋天剛推開門,探了個腦袋罵了一句:“狗日的,真冷啊。”就縮了回去,於是冬天就登場了。
冷風吹過山林,帶著野狼哈出的腥臭味,狠狠的撞在糊著獸皮的窗戶上,啪啪作響。
“彭”的一聲巨響,一個狼狽的少年撞開大門,被裏麵的人踢到了屋外。
隨後傳來一句怒吼:“你他媽想凍死老子,去燒壺熱水去。”
外麵的少年站起來抹了把鼻涕,不甘示弱的回吼道:“老頭,你上次洗腳的時候說的可是水太熱了。”
一個木桶帶著半桶涼水從屋裏飛了出來,“廢話,老子上次洗腳還是三伏天。”
少年眼疾手快抓住木桶,順勢倒掉桶裏的半桶涼水,抱著木桶走去灶房,邊走邊嘟囔著:“要熱水是吧,等會兒燙死你個老東西。”
少年叫白武,約莫有十三四歲,從記事起就跟屋裏的老頭一塊生活。
白武之所以姓白,是因為白武是白送的。
老頭說白武是自己上山砍柴的時候從狼嘴裏救出來的,每當說起那一幕,老頭都激動的唾沫星子紛飛,誇耀自己當年如何英勇無敵,如何拿著一把斧子單挑一整個狼群。
白武剛開始也激動的稀裏嘩啦的,想象著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頭是怎樣拎著一把斧子血戰狼群,最後渾身是血的把自己抱起來。
不過後來老頭又講了好幾個收養白武的版本,有從火場救出來的,有從河裏的籃子中撿來的,有用一塊玉石換來的,林林總總,但說的最多的還是從狼嘴裏救出來的版本。
到現在老頭一說起戰群狼的故事,白武就隻是把臉別到一旁,防止老頭的唾沫星子噴自己一臉。
白武走到灶房,扒開灶台下麵的草灰,用殘存的火種引燃稻草,加上幾塊枯木,很快燒好了滿滿一鍋水,然後麻利的把水倒入木桶中,抱著木桶就往屋裏衝,生怕慢了片刻就燙不死那個老家夥。
“趁熱洗吧,一會就涼了。”白武將水放在床邊,若無其事的說。
床上的老人頭發蓬亂,胡子拉碴,臉上好像覆蓋著一年沒有洗掉的灰,披著獸皮,裏麵裹著幾層的破衣爛衫。
老頭好像怕冷似的又緊了緊外麵的衣服,斜著撇了一眼等著看好戲的白武,隨後把腳慢慢的伸進剛燒好的熱水中,本來烏黑的腳背迅速泛紅,與還沒有浸水中的部分形成了一條明顯的分界線。
白武震驚的看著老頭仰頭長出一口氣,閉著眼享受了一下說到:“呼~舒服,就是這個感覺。”然後將腳完全浸入了水中。老頭微微睜開眼睛,看著白武說到:“一塊洗吧。”
白武站在旁邊都能感覺到水蒸氣在燙自己的臉,他不知道老頭是怎麼受的住高溫的,難道在外麵走了一趟水已經不燙了嗎?
“愣著幹啥呀,趕緊一塊洗了呀,一會水就涼了。”老頭催促道。白武想了下,搬了個木墩過來——這個木墩就是白武家中唯一的一把椅子,坐在老頭對麵,脫了鞋小心翼翼的準備把腳放進去。誰知道老頭突然壞笑一聲,伸出腳把白武的腳狠狠的按在了木桶裏麵。
寂靜的夜晚突然傳出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啊~~~老東西”,屋外的老黃在狗窩裏動了動耳朵,懶得出來汪兩聲,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早,白武一瘸一拐的開始劈柴,老頭搬著木墩出來坐著,披著獸皮半眯著眼看著白武劈柴。“教你多少次了,劈柴的時候腳一定要紮穩,大腿發力傳至腰,腰再發力,傳至手臂,你站都站不穩還怎麼發力。”白武一斧子將木頭砍成兩半,狠狠的剮了老頭一眼,老頭撇撇嘴,起身悠哉遊哉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