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生
沈紅星幾乎赤身裸體隻穿著內褲的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有些疑惑的看著鏡子裏映出的人,沒錯,這是自己十幾歲時的樣子。
隻是問題是,沈紅星明明已經三十歲了,昨天晚上剛剛為好友林海聽濤開了個“恭賀新書暨找到女朋友慶賀會”,幾個大老爺們在小火鍋店裏喝的稀裏嘩啦。那時明明是一個說不清是秋天還是冬天的溫暖時節,但是現在沈紅星卻身處在炎熱的夏季。
窗外的知了在拚命的嚎著,窗外的景象被太陽照的仿佛是亮度被調的太高的顯示屏裏的景物,空氣也像是被微波爐在不斷加熱般,隻烤得沈紅星不停出汗。
沈紅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四肢白皙稚嫩,肚子上的肥肉“救生圈”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小腹平坦,倒像是肥肉從來沒出現過的樣子。
沈紅星走出衛生間,在客廳掃視了下各個房間,小臥室裏空空如也,水泥地麵,慘白的牆壁,一點裝修沒有;大臥室裏,就一張雙人床,上麵鋪的還是草席,床邊上是一個褐色的老舊五鬥櫥,五鬥櫥上則是一個同樣老舊的14寸電視機,除此之外大臥室也無它物。
客廳,也許隻有用“空蕩”這個詞才能形容,沒有吊扇,沒有空調,沒有沙發,沒有茶幾,沒有鞋廚,沒有裝修,除了一個飯桌以外什麼都沒有;廚房沒有抽油煙機,沒冰箱;洗手間裏隻有個看起來裝修過,應該有熱水器的樣子,但是沒有,沒有洗衣機。
這是自己的家,這個初中畢業夏天時的家。家裏的那個男人被狐狸精勾走以後,像是報複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讓狐狸精一起掃蕩了自己曾經的家,把家裏一直稍微值點錢的東西都帶走,甚至連法律上規定應該屬於“前妻”的一半存款也搶了帶走。“前兒子”一直睡的單人床也逃不出魔爪,不知道他們倆要這張床去幹什麼,留到十幾年後給他們的孩子睡麼?然後拆來拆去,把抽油煙機拆掉帶走,熱水器?拆了帶走……
留給孤兒寡母的隻有一張雙人床和一個老舊的五鬥櫥,沈紅星估計狐狸精不要雙人床的原因是這張床曾經是另一個女人經常睡在上麵的,而五鬥櫥賣相太老,賣100塊都不會有人要。
那個十四寸的彩電,還是“孤兒寡母”中的寡母的同事家買了新的大彩電後,因為同情沈紅星的老媽蘇霞,而將她家裏那個用了13年的、本來打算當舊貨賣掉的彩電送了沈紅星家。
沈紅星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到了30歲時,他一直以為自己對這段事情看開了,覺得自己不會再覺得憤怒,但是如今真的再度看到了這個殘局,他隻覺得自己最後的尊嚴被撕碎,仿佛是被人按在大街上,強行脫掉了內褲一樣,這種羞辱會讓人至死不忘。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鑰匙聲,隨後門本打開,進來了一個中年女人。她一見沈紅星隻穿了內褲站在客廳裏,差異的問道:“幹嗎,準備洗澡啊?”
沈紅星聽到這女人的聲音,身體顫了一下,回過頭來,盯著女人看了兩秒鍾,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最後隻憋出了“媽”。
沈紅星的母親蘇霞一聽兒子的腔調有點不對勁,一邊關門一邊看著沈紅星問道:“怎麼了?”
沈紅星愣著看了老媽許久,眼角含著淚水笑道:“你年輕了,很漂亮。”
蘇霞可不吃這套,斜著眼睛上下打量陣光屁股的兒子,狐疑問道:“在外麵惹禍了?”
沈紅星一聽這話樂了,果然父母這輩人經典的回答方式。他邊笑邊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蘇霞,溫情的說道:“沒,就是覺得好想你。”
沈紅星的聲音有些低沉,卻讓人感覺沉穩。這低沉的音波讓蘇霞感覺起來仿佛是從沈紅星口中噴出的哈氣,如同哈氣刺激到她脖子上的汗毛般侵入她的心底,仿佛在內心深處悄悄撓了下。
蘇霞突然打了個顫,然後拚命的從沈紅星懷中掙脫,罵道。“你幹嗎?大熱天的貼這麼近你不熱啊?”
蘇霞使勁推開沈紅星,說道:“有事沒事?沒事的話,我做飯去了。”
沈紅星在原地站著,看著急忙走向廚房的母親,笑了。他當然感覺到了之前母親在懷中的顫抖,再他看來大概是因為自己說話時哈氣噴到了母親的脖子,他笑的卻是母親顫抖後的作態。
笑了一會,沈紅星突然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問,連忙問到:“媽,我日子都過的有點糊塗了,今天幾號?”
蘇霞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20號。”
於是沈紅星繼續問道:“幾月?”
聲音過了半晌才出來,仿佛是蘇霞被這個問題氣到了,“你傻了啊,問這種問題?”
沈紅星死皮賴臉的問道:“剛睡醒腦子糊塗嘛,說啦,幾月?”
“六月”蘇霞不耐煩的回答道。
然後沈紅星半晌沒說話,大概是在躊躇怎麼問最後一個問題,最後還是換了個相對婉轉點的問法問道:“媽,你今年多少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