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下過一場暴雨,路麵上還有坑坑窪窪的積水,繁音撐著傘,要去巷子口的超市。
推門進去的時候老板正在看著電視,聽到聲音朝門口看過去。
“是音音啊,要點什麼?”
“叔,一包鹽。”
老板去貨架上拿了包鹽,說:“三塊五。”
繁音給了張五塊的紙幣。
老板接過,正準備背過身去找零錢,門在這時候又響了。
兩人同時向門口看去,隻見推門而入的人戴了一頂鴨舌帽,低著頭看不清臉。他走到櫃台處,聲音格外冷冽:“一個打火機。”
繁音站在他身側,微微側目,一件黑色兜帽衫,黑色牛仔褲,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從她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對方尖瘦的下巴微抿的嘴唇和鋒利的下顎線,他嘴唇薄唇色淺,給人一種虛弱病態的感覺。
老板同繁音一樣,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打量他,見是生麵孔,老板主動搭話道:“小夥子哪家的啊,怎麼沒見過。”
對方顯然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直接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幣,“打火機。”
老板被他這闊氣的舉動逗笑了,對繁音說:“音音稍微等一會兒,我先給他拿打火機。”
繁音點了下頭。
老板從櫃台下摸出一個打火機遞給他,“一塊五。”
對方給了張百元大鈔。
“小夥子出手挺闊啊,但叔這是小本買賣,找不開,”老板笑道,“有零錢沒有?”
“沒。”
“那算了,一個打火機沒幾毛錢,拿去用。”
對方道了聲謝,拿起火機準備走。
“哎,”老板又喊住他,“小夥子麵生啊,外地來的?”
對方有點不耐煩,嗯了一聲。
“哪兒啊?”
“地獄。”
說完這句,人就走了。
老板被逗樂了,笑了幾聲後才反應過來要給繁音找錢,他轉身在零錢筐裏翻翻找找,還不忘問繁音:“剛才那小夥兒你見過沒有。”
繁音說:“沒有。”
“那可能真是外地過來的。”老板找了兩個鋼鏰遞給繁音,隨意往窗外一看,“又下雨了啊,今年雨水真多。”
繁音接過零錢,拿好東西,“叔,走了。”
“走吧,路上慢點啊。”
繁音推開門,拿起剛才被立在門邊的雨傘,剛準備撐開,就注意到旁邊的牆邊靠著個人。
看那打扮,是剛才那位。
外麵視野更開闊,繁音看到他倚靠在牆上,沒有撐傘,細細的雨珠已經將他的衣服打濕,他單手拿著打火機,正在攏著手點煙,或許真的是從外地來的,他身邊立著個黑色行李箱,上麵還有一把吉他。
繁音靜默一會兒,抬腳走了過去。
煙被雨水打濕,林予州點了兩下火才點著,他剛抽了一口,嘴裏的煙霧還不等吐出,就感覺眼前忽然一暗,一雙白色板鞋出現在視線裏,不等抬頭,就聽到了一道細細的聲音開口:“你好,需要幫忙嗎?”
林予州慢慢將嘴裏的煙霧吐出,然後開口:“不,謝謝。”
對方也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收起傘放到了他行李箱旁邊。
“天快黑了。”
說完,白色帆布鞋就消失在了視線裏。
半晌,林予州抬頭,隔著雨幕,他隻看到了一個淡藍色的背影。
繁音一路上走的很快,但到家的時候衣服還是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