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醒來的時候,便是天上的司命星君了。
桃花簇擁著天上的新雪,落在少年的眉間。
他生得一副好模樣,那雙桃花眼醉盈盈笑意,倒是比她還像個桃花仙子。少年朝她笑了笑,她的臉蛋倏地變得緋紅。
“你是哪裏來的仙,不知道這百花苑沒有我們花仙的允許不得擅入嗎”她別過臉,強撐起唬人的氣勢,凶巴巴地說,隻可惜瞧見少年眸中的淚珠啊,這氣勢,便如那太清池裏升到半空的泡泡,啪地就沒了。
她還是軟了一副心腸,糾糾結結地說“罷了,我瞧著你麵生,應著是近來才飛升上來的仙君,今個我就當沒瞧見”又覺著這話不妥,她又描補了一句“你也莫要同旁的仙說。”
事實上,他隻是打了個哈欠,但能免去一番周折自是好的,他從那桃樹枝上翻身而下,向著她微微躬了躬身,道“那今日可要多謝仙子了”
他們隔著不多一尺,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臉上每一根細小絨毛。
她的心怦怦直跳。
沒出息,她在心中狠狠痛罵了自己一句,麵上端著一副端莊淑雅的模樣,對少年說道
“無妨,你先隨我離開這裏”
“多謝”少年朝她感激的一笑。
“別看啦,人家都走遠啦。”荷花仙子笑嘻嘻地從桃花仙子的背後蹦了出來,撈上她的肩膀。桃花仙子掙脫不開這怪力花仙,隻撇撇嘴“你說他會是哪位神仙”
“這我哪曉得”荷花仙子攬著她往百花苑中走去“這天上每天來的神仙那麼多,什麼地方的小仙沒有可能”
“這等相貌的人,便是仙界也沒有幾個,你真的一點都沒聽到風聲”
“你這麼說,我倒聽說前不久飛升上來的毛毛蟲大仙相貌倒是不俗”
“荷花,你不要亂汙蔑人家!”
少年自是不知道荷花仙是怎麼在背後編排他的。
他吞吞地朝自朝自己的府邸走去。
他呀可以說是這九重天上的異類,誰家仙君趕路不用騰挪之術趕路的,偏他,單單要親自走,這百花苑離他的府邸可不近,這一走就是一整天,不過終究還是在天黑前趕回了洞府。
“仙君”小廝留畫見到他,急忙迎了上來“您總算是回來了”
“怎麼這樣急”他伸手接過留畫遞給他的暖爐“出了什麼事”
留畫將沏好的新茶端了上來,站在一旁說道“秉仙君,司祿星君著人來說,明天天君便要曆完心劫,回到九重天,您可千萬別忘了備上賀禮赴宴。”
留畫將賀禮二字咬的重重的,生怕自家仙君不理解自己的未盡之意。
司命仙君這才恍然想起,自己還沒有給自家這未曾謀麵的上司準備曆劫賀禮。
他也不急,慢悠悠地晃悠到書房,攤開卷軸,示意留畫攆墨,隨意臨摹了幾筆,爾爾聊表心意。
留畫看到自家仙君這不走心的模樣,歎了口氣。暗自腹誹道,仙君明明生的少年模樣,卻是一副活了幾萬年老仙君的做派。
不管留畫作何想法,這賀禮便是成了。他瀟灑地放下筆,暗暗自得,這畫功倒沒有絲毫退步。將畫小心地卷起來,他挑了個金絲繞的長盒,把畫裝了進去。
留畫震驚地看看看看向自家仙君,欲言又止。他看得分明,那畫的極為古拙,大約是一副小雞啄米圖,那與朋友間玩笑取鬧也罷,若是送給天君,是萬萬不合適的。
但,留畫看仙君一臉極為滿意的模樣,終究還是沒有把規勸的話說出口,說到底自己隻是個侍從,哪有那個資格置喙主人決定?想來天君也不會關心一個新上任的星君的賀禮,約是也不會有什麼妨礙。
現在的留畫還不知道,這幅畫的妨礙豈是不大,那是大到這九重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