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媽媽叫你來的麼?”
易宿很幹脆地點了點頭承認了,“高中這個時期很關鍵,肖姐也是看你情況不太對,所以叫我來開導開導你。”
“何況,我這個名義上的小叔,的確做得不太合格,有必要做出行動彌補一下。”
時念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就知道,兩個人的聯係不算多,易宿怎麼會關注到自己,除非是媽媽特意發了話,囑咐了他。
“那麼你的不開心,是因為學習問題麼?”
時念不想搪塞他,更不想撒謊,於是搖了搖頭。
她的那些小心思,見不了光,從不曾與外人道,怎麼可能當著當事人的麵開口。
她心裏藏著一個人,覺得自己和他的差距太差,想要努力追趕追上他的腳步,哪怕隻是一點點也好,她從不敢奢望太多。可無奈她是個太過平庸的人,在追趕剛開始的過程中就遇到了荊棘。
不確定的學習成績,不明朗的感情心境,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明明白白寫著不可能三個字。
更何況,時念本人都無法說清,當時的自己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高中那是她人生中最沉默的一段日子,不怎麼說話,永遠低著頭坐在班級的角落裏。
外人都以為她文靜內向,一心隻知道學習。
隻有她自己清楚,當時的自己到底有多矛盾別扭,心裏住著一個永遠無法言說的人,她和肖芬芳的關係十分緊張,學習上無法做到讓她滿意,小心翼翼維護著兩個人表麵的和諧,她盡量不與之發生衝突,整個人壓抑到極致。
高中的她,就像個古怪的動物。
“是因為有喜歡的人了?”
時念睜大眼睛看著他,目光中流露出驚訝。
“你別緊張,不是肖姐告訴我的。”
“也不是秒秒說的,是我看到的,自己感覺出來的。”
時念心跳有些快,更多的卻是忐忑,就怕他下一秒就將她的心事說出來。
萬幸,她還沒有太糊塗,雖然緊張無比,卻還是抓住了易宿話中的漏洞,驟然冷靜下來。
“你看到了?”
易宿點點頭,“那天我臨時打算去接秒秒和你,秒秒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就已經離開了,我在等秒秒的時候看到了你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看到你們很熟的樣子就沒打擾你們。”
時念隻覺得荒唐。
他竟然誤會了?
“那個男生很優秀,你的眼光不錯。”易宿彎唇,“不過高三了很重要的時期,我建議你還是要把握分寸,別耽誤了高考。”
“我沒有。”時念覺得在易宿麵前解釋這個十分奇怪,她有些不自然地提起,“你誤會了,我、我沒有……”
“早戀。”最後的這兩個字聲如蚊呐,仿佛被時念吞進了肚子裏。
易宿表情莫名,而後聽清明了之後覺得有些好笑,“小念,這沒什麼的,真的。”
“情竇初開、風華正茂的年紀,談一場戀愛,是件很美好的事。”
“我真的沒有……”時念看著他清風朗月完全無所謂的表情,頓時有些急了。
“好,沒有。小念說沒有就是沒有。”
“真的沒有。”時念再一次確定。
“好,沒有。”易宿的語氣平添幾分無奈,更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他……是個很好的人,幫了我很多。”
時念口中的他,是班上的人,名叫江昊。明明是少年衝動甚至有些混蛋的年紀,江昊卻是難得的踏實和妥帖,他不是個隻知道學習和成績的書呆子,反而幽默風趣,在班上混得很開,人緣很好。
“他成績特別好,卻安靜低調,不愛搶風頭,經常是坐在教室裏看自己的書,或者出去跑步打籃球。”時念緩緩地說著,“我們熟悉起來是在這學期的一次體育課上,我覺得體育課耽誤學習,這學期幾乎沒怎麼去了,江昊又一次打籃球崴了腳回教室休息,我倆就正好聊了起來。後來,因為腳傷的緣故他也沒怎麼去上體育課了。一來二去,我們就熟了起來。你看到的那次,大概是他幫我值完日我倆一起出來。”
“這樣啊,”易宿笑,一針見血道,“腳好了之後他也沒去上體育課嗎?”
“沒有啊……”時念有些後知後覺,自我安慰道,“大概是他也覺得高三上體育課太浪費時間了,所以……”
說著說著,時念聲音漸停,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自己找的借口了。
“你真的覺得,他對你隻是同學的幫助麼?”
時念抬眸看易宿,“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但我一定是,其他的都不可能。”
她如此鄭重地保證道,盡管易宿毫不在意。
這樣一個簡單不過的保證,但日後的時念執行起來卻意外堅決,易宿不知道,這之後的時念再也沒有單獨和江昊說過話,哪怕高考之後江昊托人叫時念出來聚一下,時念依舊沒有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