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藏匿(1 / 2)

半夜涼初透。

四更天,正是熟睡之時,緊繃許久的付觀南亦陷入迷糊之中。我起身,走至門側。

門外幽幽燭火。

腳步輕輕。

我右臂抬起,作準備戰鬥狀,隻聽門外之人輕叩門,聲音小得幾乎散在簌簌風聲裏。而後,又有聲音傳來,“李姑娘,若你聽得見,便開門吧。”此話一出,我心中重石落地,回頭瞅兩眼睡夢中的付觀南,開了門。

幻像中,薛儼亭亭玉立。

他兩指一揮。

幻像皆破。

薛儼秉燭夜遊,終還是找了過來。我望著全身上下無一處傷、潔白如玉般的薛道友,疑惑漸深,“你怎麼會留著此處?那日客棧裏,我與付觀南離開後,你究竟去哪兒了?”

薛儼不緊不慢,道:“那日的蛇妖並不難纏,我讓李姑娘先走,隻是怕付公子一介凡人,看見這些妖怪心生俱意。隻是我未曾料到,那客棧的老板竟是與妖族做著生意的,他那客棧裏住了近半數妖物,他將那蛇妖要了去,作為回報,他告知我,我想找尋的,皆在萬妖巷的一個女人手中。”

“福伯是妖麼?”

“不,他是人。”

人為妖做庇護,這還是世間遇見的頭一遭。

我想起福伯驚慌的眼神,究竟福伯是手眼通天,還是他對此無能為力?

“那你發現了什麼麼?”

“一支木簪。”

那是一支樸素無華的簪子,放在集市裏也不打眼,我接過手,左右細細看了看,木簪根部有三道抓痕,幾乎要將木簪抓透。

“貓?”我驚呼。

“普通的貓抓不得這麼深的印子。”薛儼補充。

“貓妖啊。”

記憶被喚起。

我側眼看著付觀南。

他仍舊撲在木椅搭子上,眼皮緊閉。一段回憶飄然而過,我揉了揉酸澀的鼻尖,走至付觀南身旁,朝著他的頭捶下去,未等他反應,我道:“起床了,聽故事了,可別再說我什麼都瞞著你了。”

付觀南驚醒。

他摸著頭,眼神迷茫。

斯須,他從木椅上跳下,“李閱秋,你是不是更年期,誰沒事半夜聽故事?”

更你的更年期。

我壓下怒火,指指薛儼。

付觀南瞥過去,待看清來人後,他差點仰頭跌在木椅上,顏麵盡失,“你、你他娘的是人是鬼呀?白衣服,紅燭火,這不是索命的吧?”

薛儼一笑,“是人。”

“是人?”

“我一向是穿素色衣裳的,天色太黑,紅燭照亮,在下才能來找兩位。”薛儼一一解釋,和煦如風。

付觀南仍舊驚慌。

我看不過去,拽他離近。

“薛儼,麻煩你把這幾日的所見所聞與他再詳細說一遍,以及該如何尋到貓妖。”我請薛儼入座,道。

薛儼點頭,坐下,細細講述。那日,他信了福伯的話,直奔萬妖巷,原以為那賭博的女人便是貓妖所變換,簪子亦是她所落下,可經過半日觀察,他便否決了這個想法。女人是妖無疑,可原形卻是個頭發做成的木偶娃娃。

“頭發也能變成妖?”付觀南怯怯發問。

“萬物皆可。”薛儼道。

這顯然顛覆了付觀南的觀念,他把雙臂環抱地更緊。

薛儼繼續道:“我想,我們尋不到貓妖的蹤跡,也許是這位女子將它藏匿了起來。”

我摩挲著木簪,道:“所以貓妖還在這裏,對麼?”

薛儼道:“十之八九。”

付觀南插話,“那那個女妖精還把我們關在這裏,不怕我們在這裏和貓妖碰上麼?”

“碰不上的。”我道。

“是它藏得好麼?”

“好,藏得很好,若我們真是凡夫俗子,還真真是一輩子都尋不著。”我盯著眉頭愈發擰巴的付觀南,解釋道,“你當時推門出去卻覺門外景物陌生,並非是你記不住路,而是門外的景象千變萬化、捉摸不定,因為那根本就是個幻像,換言之,你與那女人所處的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解釋完了。

付觀南的眉頭卻未舒展。

鴉默雀靜。

少頃,付觀南開口,“兩位大仙兒,我們還出得去麼?”

我道:“明日。明日我們一定能出去。”

——

後半夜,薛儼走了。

付觀南與我大眼瞪小眼。

我知道,這夜他必然睡不著了,便與他推開窗戶,一同看著天邊一片幽黑。他道:“你說的那個貓妖,是不是襲擊你又殺了我的那個?”

我點頭,“是。”

那個貓妖。

也很奇怪。

無聲無息中,天色漸白。

直至日上三竿,女人終於出現,她瞥了眼昨日薛儼已複原的幻境呼出一口氣,轉而笑開,提著屜子進屋,邊將吃食端上桌,邊道:“兩位餓極了吧,我準備了飯菜,都是些家常的,你們別嫌棄。”她擺好,朝我與付觀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