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絲絲縷縷鑽進程穗的耳蝸。
他說:“程小姐,你口紅落我這了。”
她沒說話,隻是在笑。
半個月前她故意落下口紅,裏頭藏了那張紙條,有自己的姓氏和電話號碼。
她在賭。
堵池朝對她是否感興趣,堵他會不會打來這個電話,堵這位失主是否來找他的火機。
程穗雙腿交疊,右手拿著手機,左手在杯沿不停敲擊。
她堵贏了。
程穗看著鏡子裏的倒影,沒回答,那邊也不急。
她拿出口紅,對著落地窗的倒影輕塗上,補了一下口紅,唇色愈發紅豔。
玫瑰也不過如此。
抿了一下唇,眉梢輕挑,開口道:“你的打火機什麼時候來取。”
“你希望我什麼時候來取?”那頭男人問道。
“現在。”程穗說。
“行。”男人回答。
程穗看著黑屏的手機,發呆。
說實話,她真希望池朝現在過來,帶她逃離這座牢籠。
但也明白,這個點有點強人所難。
晚上11點。
程穗並未有太多期待,電話掛斷後,她拉上窗簾,去洗了個澡,卸妝。
洗完澡出來,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是池朝。
他發短信問:【位置。】
程穗心不受控製跳動,手上還沾著水漬,胡亂一抹,打字回複:【羅夏酒店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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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門鈴響了。
程穗穿著睡袍,在鏡子麵前抓了抓頭發,塗了潤唇膏。
隨後去開門。
她倚靠門框,雙手抱胸,抬頭直視門前的男人。
此刻程穗的心跳的很快。
池朝穿著灰色薄風衣,裏麵一件白色t恤,頭發長長了一些。
對視的幾秒裏,程穗不由想到一句話。
——山高路遠,總有人為你而來。
程穗率先收回視線,挪到他的手中。
還帶了一束花。
看樣子是玫瑰。
程穗唇邊泛起笑意,“怎麼還帶了一束花。”
池朝也淡淡一笑:“謝禮。”
程穗挑眉:“那我的口紅,我能給你什麼謝禮呢?”
“這是你的問題,不應該拋給我,”池朝微微俯身,湊近了一點,又說:“不著急,你還有很多時間。”
“現在——”
“我是來取我的打火機的。”
程穗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好在穩住了,沒有被牽著走。
主導權,應當在她的。
她仰起頭,嘴唇離他的下巴很近,氣息似有若無遊過他的唇邊。
程穗:“如果我突然反悔呢?”
池朝忽然直起身,將花塞進程穗懷裏,說:“決定權在你不是嗎?我的花送到了。”
話音未落,程穗已經愣住了。
因為前麵那句話。
決定權,她有多久沒聽到這個詞了。
僅三秒,程穗回神,低頭聞了聞花,隨後笑道:“比起玫瑰,我愛月季更甚。”
池朝挑眉:“了解了。”
程穗收了玫瑰,也沒有不還火機的道理,她騰出一隻手,從浴袍口袋裏拿出打火機。
雕刻雄鷹的金屬火機回到了主人手裏。
池朝接過後,哢哧一聲,沒有一點猩紅的出現。
程穗並不意外,十分坦然說道:“抱歉,它可能需要加點氣了。”
池朝也不意外,隻說了一句:“少抽些煙。”
就在程穗剛開口準備說話時,池朝的手機響了。
對話被迫中斷。
池朝說了一句“就來”後便掛斷電話。
程穗知道,他這是要走了。
但她沒有理由再留住他,她隻有一次與他再見麵的理由。
程穗看著池朝的背影消失在長廊,心中忽然做了個決定。
池朝的車停在酒店的停車場,電梯到負一樓。
駕駛汽車出停場車時,本應該左拐,直接去“回信”清吧的,但他腦海忽然浮現程穗最後猶豫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右拐了,停在了酒店門口。
骨節分明的一雙手搭在方向盤上,在等人。
一分鍾,兩分鍾……
等的人來了,穿著紅色v領襯衫、微喇褲,將火辣的身材展現的淋漓盡致,惹人移不開視線。
車窗被敲響。
程穗看著他的眼睛,笑:“我想我記性還不賴。”
“的確不賴,”池朝頓了頓,說:“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