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約小半個時辰,太醫又診了一次脈,摸了摸常念的額頭,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來,道:“三皇子殿下的高熱已經退下去了,接下來等人醒來便是。”
該說草仙丹不愧是神藥,他甚至能夠感覺到三皇子的脈搏都強勁了不少。
這下在場的都長舒了一口氣,帝君一直微皺著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了。
“麻煩太醫了,”帝君問道:“他現下的情況,可以回鳳儀宮嗎?”
“這……”太醫小心翼翼地看了女帝一眼,見她神色沒有什麼變化,心裏有些沒底,但結合方才那一番變故,於是道:“三皇子殿下傷勢過重,最好還是不要過多的移動,以免造成傷口撕裂。”
言下之意,最好還是想留在正儀宮養傷。
帝君聽了,也沒有強求,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他今日準備守在這裏了,摸摸身旁地楚華鎣的頭,聲音溫和,道:“華鎣先回去吧,洗漱完好生睡一覺,休息好了再來看常念。”
楚華鎣還穿著滿是血的披風跟襦裙,臭的她自己都有些嫌棄,因此乖巧地點點頭,道:“那我明日再過來。”
她的翠微宮離正儀宮不是很遠,過來也算方便。
女帝也終於開口了,指了兩個宮人跟著楚華鎣,不讓她再一個人亂晃。
之後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正儀宮這處偏殿一般沒有人住,最多是宮宴中喝醉了的大臣會來這邊醒醒酒,因此略顯冷清,連火盆都沒點上一個。
帝君來的匆忙,連件披風都沒有穿,方才心都懸著沒太大感覺,現下卻是有些冷了,忍不住縮瑟了一下。
女帝看在眼裏,眸光閃了一下,低聲吩咐了葉書幾句後,葉書便出去了。
她今日龍袍外麵披了件玄色的披風,內裏是上好的虎皮,十分暖和,神色如常的解下披風,遞給了帝君。
“披著吧,朕不想看顧兩個病號。”
沉默了一下,帝君伸手接過了披風,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之後又是長久的沉默,直到窗外有一聲聲爆竹聲響起,強行打破了這寧靜。
這一聲聲的爆竹聲便預示著新的一年到了,外麵煙花也放了起來,煙花的光透過窗簾,打在兩人臉上。
“今年放了‘地老鼠’嗎?”帝君忽然問道。
“沒放。”
“那真是可惜了。”
地老鼠指的是在地上旋轉的煙花,昔年帝君最是喜歡這種煙花。
兩人簡短的說了兩句後,又陷入了沉默,偌大一個房間,隻剩下呼吸聲。
沒過多久,葉書命人抬著炭火進來了,在房間角落裏各擺上一盆,又放了一盆在兩人中間,行過禮後,方才轉身離去。
有了炭盆,房內溫度瞬間升高了許多,發感覺沒這麼冷了,帝君便想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女帝。
被女帝瞧見了,諷刺道:“這披風生了刺不成?”
“披風沒有生刺,”帝君低著眉,回答道:“可是別處生了。”
這別處是哪,兩人都心知肚明。
女帝已經很久沒有跟帝君相處這麼久了,也不想跟他過多爭辯,咬了一下下唇,便沒有再說什麼。
帝君懟完她一句,也沒有再說什麼,披風也不解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那炭火在那燒。
期間葉書進來添炭,便將帝君握著常念的手閉著眼睛趴在床邊,似乎是睡過去了,女帝依舊沒睡,看著父子兩個出神,也像是在做某種決定。
聽到腳步聲,她豎起一根拇指示意葉書小點聲,但還是晚了,此刻的帝君敏感的很,一點風吹草動便能讓他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發現是葉書過後,又很快閉上了。
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困,但是覺著跟女帝兩個人這麼坐在一起有些許尷尬,索性便閉著眼睛養會神。
沒過多久,也許是這氛圍確實讓人安心,總之,帝君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似乎是睡過去了。
女帝看著一大一小相似的麵容,不斷轉著自己手上的扳指。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夜,不僅是正儀宮,還有安貴夫所居的永安宮。
“你的意思是救過來了?”賢貴夫坐在上位,看著下麵的黑衣人。
這人全身都被籠罩在黑暗中,連麵上都覆上了一層黑紗,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隻能通過身形看出是個男子。
“是,”他聲音也做了偽裝,聽上去十分沙啞,道:“楚華鎣經過把他救了下來,再加上草仙丹,他那條命想丟也難。”
“楚華鎣……草仙丹……”賢貴夫麵容看上去有些扭曲,臉上滿是恨色。
還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居然又給毀了,這該死的楚家。
“還有,”黑衣人接著道:“我們主上說,要暫停與您的合作,您以後可以不用再聯係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