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元五年,二月四日,立春,大蠻國舉兵入侵蒼曜國,來勢洶洶,勢如破竹,一月之內攻城略池,占領蒼曜國數座城池,一路燒殺搶掠,攻入蒼曜國首都——煜京。
勢要拿下蒼曜,成為鳳鳴大陸第三大國,欲與北原與潮瀾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蒼曜國首都,煜京。
煜京城內如今一片混亂,無論百姓還是達官貴人,均是逃的逃,被殺的被殺,哭叫聲喊,喊殺聲震天。早時煜京之人均不相信蒼曜會破,畢竟兩國國力相當,蒼曜雖稍顯勢微,這麼多年與大蠻國亦是有來有往。
誰曾想,蒼曜如今在敵人麵前猶如稚童,守城將領被殺的殺,擄的擄。想也知道,近年來,蒼曜國兵力越發勢弱,先一輩將領已是老去,後一輩則是稂莠不齊,自席家長子身受重傷,不能再習武上戰場起,便無一人能再拿得出手。
忠勇侯席騫如今五十多歲還在前線奮戰殺敵,聽說被敵軍重傷,生死不知。其餘將領死傷無數。至此,敵軍長驅直入,一路勢如破竹,直取蒼曜首都煜京。
煜京皇宮,皇帝寢宮昭陽殿。
蒼曜國皇帝康元女帝傅瑧依在臥榻上,下首戰戰兢兢跪滿一地人,唯恐一個不慎惹怒這位喜怒無常的蒼曜之主,自己將死無葬身之地。
雖說現今的趨勢,早死晚死已無甚差別,但能逃一劫,終是好過冤枉死去。
這些人乃是後宮宮女,太監,後宮男妃,均是想尋求一線生機,逃出生天。又想走時順手牽羊,撈一筆不義之財,才會碰上康元帝這個煞星,被喚至昭陽殿。
傅瑧麵無表情的看著底下一群人,當殿內沉默可以達到令人窒息之時,才緩緩開口:“想必諸位已知,蒼曜即將覆滅。你們想逃孤知道,孤也不為難你們,趁敵軍還未攻入皇宮,收拾東西滾吧!”
下首跪在前方的一男妃顫聲道:“陛下……”
傅瑧不耐煩的揮揮手:“快滾!”
下首跪著的眾人見皇帝是真的放人走,頓時個個如蒙大赦,抱著手中的行禮一哄而散。
傅瑧見此,隻是不在意的笑笑,對始終跟在身邊著伺候的貼身宮女似秋說道:“似秋,拿酒來,孤要喝酒。”
似秋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冷靜的行禮道:“是,陛下。”
此時昭陽殿外匆忙走進一人,那人身著月白色廣袖長袍,手持一柄長劍,眉目精致,眼眸深邃,隻是氣質清絕,麵容冷峻,周身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冽氣息。
男子走進昭陽殿,眼見死到臨頭傅瑧還如此不知死活,放浪形骸,原本好看的眉眼忍不住深深蹙起來,在眉間形成一個“川”字,深刻的表達了男子對傅瑧如此行為的不認同。
依在榻上的傅瑧此時也見著了進入殿中的男子,傅瑧懶懶的揮手,“你也滾,別來煩我。”
似秋正好拿酒回來,見到男子忙彎身行禮:“奴婢見過皇夫!”
男子名席淵,正是忠勇侯席元帥長子,亦是康元女帝傅瑧的正宮皇夫。
席淵看見似秋手中的酒皺了皺眉,揮了下手,讓似秋免禮。
此時見傅瑧不待見自己也沒有別的反應,自顧走來,到傅瑧麵前時停下,微微蹙眉,語氣微沉道:“陛下,大蠻國已攻入煜城,現下已直逼皇宮而來,湯家暗衛已進宮,太後令臣前來帶陛下前去與太後一同撤走,還請陛下跟臣離開,臣定誓死護衛陛下周全。”
傅瑧聽後怔怔的看著席淵,忽然仿佛聽到什麼笑話般哈哈大笑不止,邊笑邊捂住肚子,笑得眼淚都流出了眼角。
傅瑧笑夠,用手拭去眼角的淚花,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蒼曜已破,天下之大,還有孤的容身之處嗎?”
然後不等席淵說話,便不耐煩的用力對他揮手,“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你與孤連那同林鳥都不如,何必還來假惺惺。你跟那些人一起滾,別再來礙孤的眼,孤生在蒼曜,死也隻會死在蒼曜,如今天要它亡,孤自然,隻能跟著……”
說著說著傅瑧像失了神般,漸漸沒了聲音,隻是眼睛無神地望著窗外的某一處,又神經質的突然站起來,邊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邊輕聲自語道:“世事茫茫,光陰有限,算來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競短論長,卻不道榮枯有數,得失難量……”
席淵微微怔住,自入宮起,從未見過傅瑧失態如此,他的印象裏,傅瑧一直是個不學無術,不理朝政,整天不修邊幅,隻知吃喝玩樂,又喜怒無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