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楹覺得他說得對,但又不服氣,站了起來,“那你可以到了吳家再告訴我啊。”
“告訴你,那你之後怎麼辦?”吳馭反問,“你這麼努力扮演不就是想讓我不知道你是假的嗎。”
柳楹被問住,的確她不想他知道,她沒了理,眼神有點閃躲,聲音更低了,“反正怎麼說都是你有理。”
留下這句話就轉身走了,收拾好的東西也沒帶走。
吳馭張口,還沒來得及出聲,柳楹已經走出門口。
他看著柳楹怒氣衝衝的背影,跟了上去。
柳楹走得快,他來不及拿外套,穿了一件襯衣就出來了,不遠不近的跟著。
“你跟著我做什麼?”柳楹察覺,語氣不太好。
吳馭不知道怎麼讓她消氣,隻能想著把自己真實想法講出:“我當時的確是覺得有趣才沒有戳穿。”
他舔了舔嘴唇,接著說:“但是到如今也不是想看你笑話了。”
他說著,打了個噴嚏。
最近天氣轉暖,但夜裏還是低溫,又有冷風吹來,一件襯衣都抵不過的。
柳楹聽見,停下腳步,語氣緩和了點,“夜裏涼,三爺先回去吧。”
吳馭揉了揉鼻子,聲音有點悶,“這挺黑的,我送你進大廳再走。”
柳楹沒有再講話,繼續往前走。
回到屋裏,她順著窗子往下看,看見吳馭離開的背影。
春風吹起來迅猛,將他襯衣吹得鼓起來,外邊黑暗無光,他融入其中,背影單薄,看著孤寂落魄。
她看著他走遠才關了窗,他如今位高權重,怎麼會孤寂落寞。
柳楹躺在床上,想著剛剛的事,難以入睡。
她知道自己是一點理都不占的,自以為扮演得天衣無縫,卻從一開始就漏了破綻。
隻是她沒想到,吳馭會解釋。
她以為吳馭會生氣,凶她,或者不做任何解釋。
柳楹翻個身,剛剛沒注意看,現在實在想不出他講出這些話的表情是什麼。
還是惡狠狠的樣子嗎?
畢竟吳馭神情柔和的樣子實在是太怪異了。
柳楹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再醒來時,外邊天已經亮了。
她想著吃早餐的時候先服個軟,這事應該就能過去了。
沒成想陳媽把早飯端了進來,說吳馭最近都很忙,叫她這幾天都自己吃。
她抿了抿嘴,在心裏歎息,會不會是他因為昨天的事介懷。
也是,他是威風凜凜的三爺,位高權重,向來都是別人看他臉色,如今被她甩了臉,不高興是自然的。
是她因為這幾日的相處,得意忘形,越了界。
柳楹心不在焉的吃著東西,吃完後,窩在床上看上次吳馭給的話本,偶爾也練練字。
她就這樣一天天打發著時間,時間一下就過去了一個多月,轉眼就入夏了。
白姨太瞧見她失了寵,幾次專門跑到她屋前諷刺一番,見柳楹沒什麼反應,覺得沒意思,又扭著腰和她們聊天,春風得意得很。
柳楹不太明白為什麼這麼得意,她連吳馭都鮮少見。
她心裏總覺得白姨太不太對勁,過分自信了,像是勝券在握。
柳楹搖搖頭,覺著自己想得太多,坐回桌邊,打開陳媽送來的糖葫蘆。
是吳馭叫人買的,他這一個多月的確很忙,好像是交易出了問題,很少會回來,多數時間都是在外邊。
但是他會偶爾叫趙管家給我買糕點和話本送來,讓她打發時間。
她偶爾坐在窗邊習慣性望主樓門口看,吳馭像是感應到了視線,抬頭和她對視,他好像是笑了,隔得有點遠,她瞧得不真切,但她會揮揮手,讓他看見。
隻是這樣的時光是很少的,後來就沒怎麼見過他了。
但她會在陽光明媚的時候,坐在窗邊看書,會下意識看向主樓,仔細盤算他沒回來的日子。
柳楹其實一開始是有點失落的,她告訴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相處就昏了頭,要擺正好自己的位置,絕不能步她母親的後塵。
她母親就是因為不顧一切,被一時的溫柔衝昏了頭,未婚生子,又被風言風語逼得遠走他鄉,而她那個所謂的父親,她從來沒見過。
她母親離鄉不久,就已經吃盡苦頭,覺得後悔,又把她送到鄉下親戚家不管不問,幸好會寄些錢來,親戚無子,對她也算不錯。
直到十六歲那年,被顧家的人接回,才知道她娘親做了顧老爺的妾,但她因為生她時落下的病根而離世,死前想起生了但卻沒養過的女兒,求顧老爺給柳楹一個留身之處,給她找一個好人家。
柳楹一直覺得她母親是蠢的,年少時被甜言蜜語蒙騙,葬送了這大好的人生。
到如今她都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