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暑氣熏蒸。
皇宮的牆瓦在烈日的照射下隱隱冒著熱氣。各宮婢子來來回回的運著冰塊,汗水浸透了整個後背。
永延殿內,薑皇後火急火燎的屏退了所有宮婢,原本雍容華貴的臉此刻卻盡顯疲態。
她對著早已落座的薑國公,哀求道:“淵兒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陛下近幾日也對淵兒閉門不見。二叔,本宮隻能仰仗您了。”
薑皇後見薑國公垂眼撫袍一言不發,著實摸不清他的心思,討好的給他倒了杯茶。又道:“二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良久,薑國公啐了口茶不明所以的說道:“雲兒已進宮數月,如今還尚未有孕。”
薑皇後臉上的笑容霎間凝固,不過一瞬又恢複如常,鳳袍下的手卻緊握成拳,“三妹妹自小身子骨孱弱,不易有孕,本宮近些日派人尋遍天下名醫給三妹妹調養身子。現如今瞧著,氣色好了不少,假以時日,定會為陛下開枝散葉。”
薑國公似乎很滿意薑皇後說的話,將手裏的茶一飲而盡,說話間都眉開眼展,“皇後叫太子行事小心些,譽王手裏的證據我會想辦法解決,莫要再生事端。”
頓了會兒又說:“不管譽王手裏有沒有太子的把柄,對太子來說都是個威脅。”
“本宮明白了,多謝二叔”。薑皇後喜笑顏開的又斟了一杯茶遞給薑國公。
兗州高偉的城牆之上站著一位身高八尺的男子,他身著黑色盔甲,手裏抱著帶著血漬的頭鍪。目光如炬,如同蓄勢待發的雄師,讓人望而生畏。
不遠處一名將士風塵仆仆的跑來,氣喘籲籲的說:“殿下,林統領已經整頓好軍隊了。”
“嗯,通報李將軍拿好卷軸,即刻啟程。”
江邧止擦了擦頭鍪,重新戴好。交代完就健步如飛的離開了。
“是!”小將士不敢多耽擱,趕緊跑去通報李琰。
兗州是祈戍與南梁的分界地,山林據多,地勢複雜。即使在這個地方駐守數月,一到天黑,依然會找不著路。必須快馬加鞭在天黑前離開。
祈戍在近幾年連著攻下南梁和北漠,其間周邊小國為之投降臣服。祈戍也因此成為眾國之首。
江邧止在戰期間曾一人領十名將士突絞了南梁的三位大將和數萬敵軍。
南梁之戰,讓他威名大振,眾國將士生畏敬佩。
天乾殿內,文武百官靜觀默察王位上的慶嘉帝。
因太子的事,慶嘉帝已暴怒三日。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折子上完,眾人便都低著頭,等候慶嘉帝宣退。
“陛下,太子殿下與朝中奸臣勾結,販賣私鹽偷渡南海一事該當如何?!”
萬籟俱寂的殿內,忽然有位身著朝服的年邁臣官跪拜在玉階下,一雙渾濁卻依舊堅定的目光緊緊的盯著王位上的慶嘉帝。
他話音剛落,薑國公也順勢同他一起跪拜在玉階下,斜眼看著身旁的白矉嗤笑道:“嗬,我看白丞相可真是老糊塗了,您說的奸臣早已簽字畫押承認自己受奸人所指陷害太子殿下。現如今他的頭顱還掛在刑場,您老可要去看一眼?”
白矉冷哼道:“那不過是個替罪羊,真正的奸臣還尚未可知。薑國公我看老糊塗的人是你,販賣私鹽的小卒死前可是交出了太子殿下的腰牌和印有太子玉璽的卷軸。”
“腰牌呢?卷軸呢?簡直信口雌黃!”
薑國公拂袖叩首大聲喊道:“太子殿下向來清廉正直,還望陛下明察!”
“譽王殿下回宮便會真相大白,南海一事是譽王在兗州攔下來的,所有證據都在譽王殿下之手。陛下明鑒!”
白矉話語鏗鏘有力,讓薑國公一時啞口無言。
兩人劍拔弩張,怒目相視,眾臣見此也不知該站隊哪一邊。
太子一旦倒戈,有望成為儲君的便是譽王。
白矉是皇帝最為信任的臣子,薑國公又是皇帝的嶽父,兩邊都不好得罪。
眾人唏噓拭汗,沒人敢吭聲。
慶嘉帝捏了捏眉心,還未開口就見一位士兵慌慌張張的從殿外跑進來,跪在了薑國公身後。
“報——不好了,陛下,兗州失火了!譽王與李將軍暫時無法回宮。”
聽到此消息,白矉如同晴天霹靂般震的許久都未緩過神。
“白丞相,證據尚未確鑿,您說話可要擔心,莫要閃了舌頭。”
薑國公仰首神眉,眼底是隱藏不住的喜悅,就連說話間都帶了幾分得意。
“此事還待追查,眾卿不可胡言亂語。”慶嘉帝抬手示意退朝,心煩意亂的大步離去。
“是,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火來的蹊蹺,眾人心知肚明慶嘉帝有意包庇太子便也不再為這事浪費口舌。
薑國公趾高氣揚的隨著眾臣離殿,白矉的同僚扶起跪在地上的他歎道:“譽王殿下分身乏術,此事急不得,薑皇後有的是法子,我們也要慎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