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還是說是我們本身就存在著什麼問題。
我踏入電車,湧入擁擠的人群。
人聲嘈雜,軌道轟鳴。
我一向不喜歡與他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似乎就像是為了回應我的這般願望,我能生成屏障,無形的屏障。
貼附在我的身側,不為人察覺。
就算如此,那股擁擠感與窒息感也不會因此而消失。
一股炙熱由遠及近,我朝著熱源方向望去,橙色的火光攜帶著巨大的焦味席卷而來。
電車急停,刺耳的警報驟然響起。
我所在的這節車廂裏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釋放了剛才那股火焰的人。
那人滿臉錯愕,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不是有所預謀,而是像我一樣,像我們這種人一樣,負麵情緒達到一個閾值,而後喚醒了特殊的能力。
那人似乎是想要朝著我跑來,往前跨出了一步,被外麵傳來的急促腳步聲驚動,他選擇了逃跑。
火焰,是最為常見的一種能力。
人類是一種易怒的生物,隻是大多數人懂得如何去控製它,如何去隱藏它。
隻有極少數的人懂得如何去消解它。
電車裏因火焰而死的人並不會真正死亡,那股因負麵情緒而產生的特殊能力,早已有一群人掌握了控製它的方法。
我走出電車,便看到一群穿著特殊製服的人進入電車,通過電車的窗戶,我看見那些原本被火焰吞噬的人,再一次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那裏。
帶著一臉的茫然。
他們不會有被火焰吞噬的記憶,我想,那也是那些身著特殊製服的人幹的好事。
至於他們為什麼沒有發現我,因為我能生成屏障,無形的屏障。
出了站,我看到剛才那個使用火焰的人已經被抓住,一劑針劑注入那人的脖頸,接著我就看到他渾身癱軟,被拖進了一輛車內。
街道上人來人往,人們隻當是一場熱鬧。
對於這樣的事,早已習以為常。
無論是控製了這種能力維持社會秩序的人們,還是利用了這股能力為非作歹的人們,大家不過都是為了各自的目的,創造他們需要的環境。
我並不在意這些事,我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我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事。
回到房子,母親在書桌旁不知道寫些什麼,而父親,這個時間點還不是回來的時候。
桌上的飯菜已經備好,我先一步簡單吃過,然後回到屋內鎖了門。
我並不弱,這話並不是空口無憑。
每一個人剛產生特殊能力的時候都會產生巨大的異常能量波動,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造成那個火焰男一樣的明顯情況。
那些身著特殊製服的人潛藏在任何一個地方,隨時準備控製情況。
我說我不弱,那便是因為很多人能力產生的同時便會很快被抓住,但是我沒有。
第一時間我就選擇隱藏了自己的真實麵容,然後逃走。
這並不是一種充分證明自己強大的理由,但是能保全自身,這本身就是一種強大。
隻是和別人所理解的不同意義上的強大。
我看向窗外,而後看到上方的黑夜之中飛過的一個身影。
那並不是巡邏者中的一員,從我現在的這個角度,從我剛才的視野,看到的其實隻不過是一隻飛過去的大鳥。
那隻’大鳥’折返回來,下落在我的窗台,對方也是和我一樣的人。
我所居住的樓層是二十三,這棟大樓的最高層。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背後的那對翅膀,以及對方一身鳥毛的裝飾。
“嘿。”
他叫了我一聲,我抬頭,隻能看到對方的鳥頭套。
“我叫蔚藍。”
“你不擔心被人發現麼?”就算是我所住的樓層較高,但也並不安全,從這裏,我能看到對麵樓棟住戶的屋內,同樣的,對方也可以。
而且這人一上來就開始自我介紹,這讓我壓力倍增。
“我們都有自己的小訣竅,就像我知道你是我們的同類一樣。”
從對方的話裏,我聽出這人並不是一個個體,他有著屬於自己的團隊。
“那麼你是想做什麼,拉攏我入夥麼?”隱藏自己的能力生活,隻要不惹出麻煩,那些人也不會管。
但是一旦組成團體,就不得不去注意。
我並不想出現那樣的情況。
“這個城市就這麼大,獨善其身本來就不可能。”
我拒絕了他,而後看著對方飛向那片夜空。
那是無比真實的痛感,增生的骨架自背部的皮肉之下破出,血肉迅速包裹於骨架之上,然後是皮質與覆蓋在那之上的些許堅硬而光滑的鱗甲。
那是一雙翅膀。
“唔啊啊啊啊!”愛爾從夢中驚醒,他第一反應便是摸了摸自己的後背,那裏是一片平滑。
沒有翅膀。
是夢。
“早上好,愛爾,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早上好媽媽,做了個奇怪的夢,我夢見自己長了雙翅膀。”愛爾幫媽媽將做好的早飯端上桌子,是青菜粥和煎蛋,簡單但是好吃。
“翅膀?小孩子的夢總是稀奇古怪的,你有夢到自己飛起來麼?聽說那是長個子的預兆。”
“長個子?媽媽你信這個麼?”
“說實話我有些不信,因為我二十幾歲的時候也經常會做飛起來的夢,那個時候都已經過了長個的年齡了。”
愛爾倒是願意相信這個,他希望自己能長得很高,他可不希望自己比女孩子矮。
“老爸呢?”
“他還在睡呢,昨晚通宵趕稿他累壞了。”
“我倒是挺羨慕老爸的。”
“你以後也可以找一份像他的工作。”
“不了,我可不喜歡總是待在家裏。”
“成為一個考古學家?”
“沒錯,那不是很有趣麼?好了媽媽我先出門了,你也注意別遲到了。”愛爾將碗筷放進池子裏然後便背上包換了鞋跑出門。
“哦!糟糕!”王璟一經愛爾的提醒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很晚了。
愛爾家離媽媽上班的公司比較近,離他上學的地方卻有些遠,所以他不得不去趕地鐵。
早上是地鐵的高峰期,他每次覺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上去的,而是被人群給擠進去。
上了地鐵他便帶上耳機開始聽歌,然後看著門上的指標免得自己坐過了站。
這時他感到背上有些癢,想抓又抓不到,於是隻能忍著,這讓他有些心情焦躁。
“不好意思讓一下!”到站後他努力鑽出去,避免被上來的人群又擠回去。
他每次都要小心自己的包被夾住。
“嘿!愛爾!”
“嗨,你買了新自行車?”愛爾一出站台就看到在外麵等著他的楊遠。
“沒錯,我攢了半年的零花錢,然後又賣了舊車才買到它的。”
“看上去真不錯,你打算周末用他來騎行麼?”
楊遠的父母是騎行愛好者,每個周末他都會和父母以及父母的朋友們去騎行,每次都是不同的路線。
除了這個,假期的時候楊遠也會和父母去登山或者遊泳。
因此楊遠的體育很好。
愛爾其實很羨慕楊遠,畢竟他的父親不是在家裏畫東西,就是受邀去各種各樣的展會。
他媽媽要忙公司裏的工作,也沒有時間陪愛爾。
“你怎麼了?”楊遠見愛爾撓了撓後背。
“不知道,有些癢。”
“嗯…莫非是很久沒有洗澡了?”
“我可是每天都在洗,衣服也是經常在換。”接著愛爾摸到自己背後似乎有什麼突起的東西。
他一下想起來昨天晚上的夢,不不不,那隻是個夢。
“嘿你們兩個,哦,不錯的自行車,放學後記得來籃球館!”
“知道了!”從他們身邊騎車過去的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愛爾和楊遠都是籃球隊的隊員。
愛爾很喜歡籃球,楊遠隻是喜歡和好朋友在一起做同一件事情,當然他也喜歡體育。
上課的時候他感到背上的瘙癢感越來越嚴重,而且似乎開始有點疼。
“老師!”
“什麼事,愛爾。”講課講到一半被打斷老師的語氣明顯不太好。
“我能去趟廁所麼?”
“快下課了,憋著。”
“老師,我可能吃壞了東西,肚子不舒服。”
見愛爾是真的很難受,老師便同意他去廁所。
“我說你們都高中生了,有點危機意識,別亂吃東西弄壞身體耽誤學習。”
楊遠覺得愛爾不太對勁,他朝著外邊看了一下。
“楊遠,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楊遠站了起來:“很抱歉我不知道。”
這時下課鈴響了起來。
“我留一下今天的作業。”
等老師講完之後楊遠跑出教室衝到廁所。
“愛爾?你在麼?”他沒有聽到回應,於是他給對方打了電話。
沒人接。
就在楊遠準備回教室的時候看到了從辦公室裏出來的愛爾。
“你沒事吧?”
“我請了病假,身體不太舒服。”
“病假?”
“對,所以籃球隊的訓練就麻煩你幫我說一下,我先走了。”
楊遠見愛爾急匆匆跑去教室拿了書包然後就衝了出去。
看到愛爾急匆匆離開,楊遠也衝到了辦公室。
“老師,我今天也可以請假麼?”
“為什麼?”
“我……腳踝有些不對勁,我想去醫院看看,以免後麵的籃球賽出現什麼問題。”
那名老師想了想,籃球隊的比賽確實不能沒有楊遠,他算是一個主力。
“行,我給你寫張假條。”
“謝謝老師。”楊遠拿過假條,他走出了教室,然後就狂奔到教室拿了書包,接著衝到車棚騎上車就去追愛爾。
他撥通了愛爾的電話。
“喂?”
“是我,楊遠,你現在在哪?”
“呃,嗯,地鐵站。”
“我就在地鐵站,等下我。”
“什麼?等等,我!”接著愛爾就看到了狂奔下來的楊遠。
“你給父母打電話說了麼?”
“不,還沒有。”
“那你現在是要回家?身體哪裏不舒服,嚴重的話還是去趟醫院,我陪你。”
愛爾急忙按住楊遠的肩膀:“別緊張,我沒事。”
“沒事?那你為什麼請病假?班主任不會沒有緣由就給你開假條的,”楊遠想起來來的時候對方在撓背,“是和你背部瘙癢有什麼關係麼?”
“不!沒什麼,真的,好了我可以回去,你應該回學校的。”
“開什麼玩笑?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再說沒你在我可在學校待不下去,那太無趣了。”
愛爾聽到楊遠這話愣了一下,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歎口氣:“好吧,確實是背上的問題。”
到現在愛爾能感覺到背部的疼痛越來越明顯。
楊遠和愛爾一起上了地鐵,現在遠沒有早上那麼擁擠。
“你的車呢?”
“停在附近公司旁邊了。”
“被偷了怎麼辦!”
“沒事,有保安,有監控,那麼現在說說你是怎麼了?”
“我想,我可能要長翅膀了。”愛爾這話說的很小聲,確保隻有他和楊遠能聽到。
“翅!”楊遠被嚇了一跳,“你確定不是別的什麼?”
長翅膀,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楊遠可不希望愛爾被那些家夥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