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外麵有月光,這裏也太黑了,紀曼試探著前行幾步,就被一聲輕咳吸引了。
右側驟然亮起了一小簇火苗,傾川半身陷在地麵,周身像有一個大坑。
她又靠近了些,才發現傾川周圍全是蠕動的黑色蟲子。這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紀曼頓時心上發麻,牙齒也不由得磨了兩下。
“別過來了,會把你也拉下來。”傾川看著她,臉上表情晦暗,眼裏卻映出掌心火苗跳躍的形狀,一時間,他的眼睛倒成為了這裏最亮的東西。
紀曼靠近了些,試圖驅趕外圍的一群。這些蟲子像被什麼吸引似的,不肯離開傾川半分。
紀曼對係統問出聲:“怎樣才能把他拉出來?”
係統剛開始沒應聲,而後看到她走來走去,真怕她一時衝動人就進去了。輕歎道:“他沒事的,頂多是以後修為沒什麼進漲,性命卻是無虞的,傷都不會受,你不用管,等過幾日試煉結束自然會有人來救他。”
“他這樣爭強好勝的人,修為上無法精進跟殺了他有什麼區別?”紀曼低聲道。
況且,看他那副隱忍的模樣,如今受的痛苦也顯然不一般。
係統沒回話,紀曼也不打算從他這裏得到答案了,直接走上前去,朝傾川伸出手道:“抓著我。”
距離有些不太夠,紀曼正準備往前邁一步,就被一陣電擊震得渾身顫栗,須臾又消退了,但她的手此刻卻有些發軟。
係統出聲道:“宿主,是不是平日裏我太縱著你了,才讓你覺得自己可以任意妄為。”
他的聲音如寒潭浸過般冰涼。
紀曼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她沒說話,像是賭氣似的快步走到大坑邊緣,好在那蟲子對她沒興趣,更多的還是往傾川身旁擠去。
“別白費力氣了,你拉不動我。”傾川不肯伸手,突就閉上了眼,“快走吧。”
像應了他這句話似的,又一陣電擊襲來,她的腳步一頓,突然煩躁起來。
“我心裏不得勁還個人情罷了,還完了你以後怎麼死都不關我事,現在立刻把手給我。”
傾川睜開眼愣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紀曼發怒生氣,原以為她永遠都是任由別人捏圓搓扁的模樣。
他身體前傾把另一隻手放在紀曼手心,觸到暖意的同時瞬間就被握緊了,周身的刺陡然像軟了一般乖巧地帖了下來。
紀曼咬著牙用力拉了片刻,是她太天真了,傾川說的對,她完全拉不動,連一點上升的痕跡都沒有。
傾川此刻卻仿佛一點焦急之色都無,看著紀曼手背上的血痕笑出了聲,語氣帶著些許揶揄:“怎麼?又餓了?”
不止餓,她還困!
他是怎麼做到還能笑出來的!
紀曼看著眼前的火苗,突想到什麼,開口道:“你用火燒它們試試。”
“沒用。”傾川神色平靜:“我試過了。”
他低頭看自己的腰,含著笑道:“能冒出這麼多蟲子也有我的功勞呢,不管用什麼方法,隻會使它們分裂,變得越來越多。”
聽此,紀曼拉著他的手更用力往上拽了,最後隻把自己弄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
她想用小花把傾川裹上來,結果還沒近身就被蟲子淹沒了,隻好又喚了回來。
到現在傾川心態反而平靜了許多,好像看到有人如此盡力救自己,心裏的那點不甘也像是被填滿了。
他問道:“我記得你不是沒參加這次試煉?怎麼又在這裏?”
紀曼怔住,須臾磨了磨牙道:“說起來這個我就氣,不知哪個缺德的修士推了我一把,然後就掉了下來。”
她憤憤不平又道:“真是壞透了。”然後突想到自己也在做給別人使絆子的事,頓時有些羞愧不吱聲了。
傾川倒像是被逗樂一般笑了好一陣,附和道:“對,壞透了。”
紀曼鬆開手,想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是可以解決這些蟲子的東西。
傾川收了笑,把手放回背後,指尖還殘留的溫度久久無法消散。
這裂縫裏的熔岩不知道有沒有用。
她讓小花抓了兩隻蟲子過來,扔進去,一瞬間就分裂了四隻,甚至還有分更多的趨勢。
這是什麼原理?
換作其他人該是被這密密麻麻惡心得頭皮發麻,看都不敢看了。
但紀曼或許是有某種特質,越是困境,她偏偏越發冷靜。
不過就算她發現了什麼也不敢用手去拿,確實有點怕。隻叫小花卷起一隻,看它如一根針似的嘴。
這麼小的嘴吸的是什麼東西?
問了傾川之後才知,是在啃食他體內的金丹,轉化為持續分裂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