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結束後,席涉牽著席雨的手,在周軼和鄒陽等人的陪同下緩緩走出法院。看到等在門口,麵容憔悴的席夢蘭,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席涉”席夢蘭上前一步,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掉了下來,“你你幫幫媽媽,撤訴好不好,媽媽求你”
周軼眉頭微皺,上前一步擋在席涉前麵,聲音裏帶了一絲不可置信,“你看到了所有的證據,知道了席涉經曆的所有事情,居然還能說出讓他撤訴這樣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
“周軼,”身旁的鄒陽拽住周軼的胳膊,低聲道,“冷靜點,這裏是法院門口。”
“席涉,”席夢蘭趁機上前拽住席涉的衣擺,帶著濃濃的鼻音懇求道,“就當還媽媽把你養這麼大的人情幫幫媽媽,撤訴吧,媽媽沒有申浩然,真的活不下去”
她過夠了以前的苦日子,不想再重新跌回塵埃裏,也不想再被所有人踩在腳底下。
這些痛苦,隻是想想就足夠讓她不寒而栗,更不要說讓她再次親身經曆。
周軼還想再說什麼,被鄒陽和彭越一人一邊按住了。
“冷靜點。”鄒陽說。
“席涉有分寸。”彭越補充。
他恨恨地別過頭,不願意再多施舍眼前的人一絲眼神。
“欠你的養育之恩,以後自然會還給你,”陸馳抬眼看向她,眸中有一絲淡漠,“至少不會讓你流落街頭,也不會讓你食不果腹。但不是現在,也不是以這種方式報答您所謂的養育之恩。”
席夢蘭怔愣了一下,似乎沒明白席涉的意思。
“您好像忽略了一件事,”陸馳微頓了一下,輕聲提醒道,“在這個案子裏,不是隻有申浩然需要接受法律的製裁。您難道不知道,在法庭上做假證,也是犯法的嗎?”
席夢蘭的臉色倏然變白,眼底湧出一絲慌亂的無措。幾乎下意識的,她以求證的眼神看向席涉身邊的周軼等人。幾個人跟商量好了一樣,冷漠地別過臉看向別處,絲毫沒有搭理席夢蘭的意思。
周軼甚至用鼻息冷冷的哼了一聲,雖然隻是一個單音節,其中的嘲諷之意卻不言而喻。
席夢蘭後退了一步,心底緩緩湧出一股涼颼颼的恐慌。
對未來生活徹底無望的、紮紮實實的恐懼。
“不”席夢蘭搖頭,“你不會的,你怎麼忍心把媽媽送進監獄”
“你都忍心幫狗男人做假證,把自己的兒子逼上絕路,”周軼瞥了她一眼,“為什麼又不能接受孩子對你的反擊。”
席夢蘭愣在原地,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這樣的情況下已經沒辦法顧及許多,她豁出去所有的麵子,試圖抓住席涉的手求情,卻被後者迅速躲開,隻堪堪抓住一截衣袖。
“席涉”席夢蘭頓了一下,眼淚掉的更凶了,“你不會的對不對,你怎麼會這樣對待媽媽我是你媽媽啊”
她這次是真的害怕了,怕到隻要一想到席涉說的那個可能,就忍不住渾身發冷。
她連重新回去過苦日子都不願意,又怎麼能忍受自己在黑暗冰冷的監獄裏熬過幾年。
“我給過您機會,”陸馳抬起手肘掙脫了席夢蘭的手,聲音很冷,“隻要您不把事情做這麼絕,這件事自然也不會牽連到您。”
席夢蘭蒼白的臉上淚痕斑駁,眼睛裏滿是不甘的絕望,“不”
“可您一再縱容申浩然肆意妄為、甚至幫他做假證誣陷自己的兒子,”陸馳緩緩地搖了搖頭,眼底湧出一絲失望,“有這樣的結果,難道不是您咎由自取嗎?”
席夢蘭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聲音都在微微發顫:“所以你即便早就有鐵證在手裏,卻還是選擇一聲不吭,表現出一副完全沒有把握的樣子。為的就是看我會不會為了申浩然對付你,是嗎?”
終於聰明一回了。
陸馳勾了勾唇角,沒有反駁。
雖然她之前對席涉和席雨做過很多過分的事情,但在對付申浩然的時候,陸馳依舊選擇把席夢蘭摘了出來。
不止因為她是生下席涉和席雨的人,更因為至少席涉人生的前幾年,她也曾真心愛護過他。
雖然席涉沒有跟他開口,他依舊看懂了席涉的為難。
可如果直接放過,未免又有些太便宜她了。所以陸馳才在席涉同意的前提下,用這個方法去試探。試探席夢蘭的下限到底有多低,會不會為了一時的榮華富貴,徹底放棄自己的兒女。
結果顯而易見,她最終還是屈服於那些物質和精神上的追求。親自把自己埋入坑底,再無翻身之日。
“你怎麼可以”席夢蘭滿眼失望,聲音哽咽,情緒幾近失控,“我是你媽媽,當初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千辛萬苦才生下你,就是被你算計,被你愚弄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