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疾羽的話一問出來,孟延璋的臉就更臭了,他將跟在身後的小包子往前拽了拽,故意忽略施疾羽說的話,徑自道:“給你認認弟弟。”
施疾羽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疑惑地嗯了一聲,孟延璋正經起來:“程小侯爺現在是孤的兄弟,自然也是你的弟弟。”
他將程允心推了推:“叫表哥。”
程允心個子矮,仰起頭看施疾羽,少年有十一二歲的樣子,此時哭笑不得低頭看向程允心,看的出來對於太子殿下突如其來的任性很無奈了。
但程允心絕對想不到“表哥”這個稱謂背後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孟延璋為什麼突然將她以這種身份介紹給自己的母族,她隻是下意識揚起了笑臉,乖甜乖甜的聽話叫人:“表哥好。”
施疾羽一口氣嗆在胸口,咳嗽了好幾聲,吭吭唧唧應了聲,在袖袋裏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來一個菱形小袖箭:“咳,小侯爺好,初次見麵,這袖箭便贈予你。”
程允心回頭看孟延璋,見他嗯了一聲,就伸手接過了袖箭。
“此為單發袖箭,你年歲尚小,勉強能用這種,危急時刻可殺一二十步以內的敵人。”見程允心盯著袖箭看,施疾羽解釋道,“譬如昨日那種情形,就可以用……用來逃跑。”
他說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再接著瞎說八道,看著程允心軟軟糯糯的樣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送錯了禮。
孟延璋倒是十分滿意,他拿過袖箭檢查了一番,又塞進程允心的袖袋之中,把她原先裝的點心之類通通扔了出去:“隨身帶著,我知道你會用。”
程允心眼睛追著點心跑,麵上卻認真聽他說話,乖乖點頭:“嗯!”
等見完了人,孟延璋拍了拍她的腦袋:“行了,去找你嬤嬤去。”
看著程允心的影子消失不見,施疾羽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遞給孟延璋:“殿下是什麼意思?”
孟延璋沉默不語,手裏轉著茶杯,他好像從昨天聽到程允心遇襲,就有了這麼個念頭,真要說為什麼,他也不知道。
施疾羽見狀,開口道:“父親一大早就去了大理寺,程小侯爺畢竟有爵位在身,遇刺不是小事,加之是太子侍讀,父親督促查案有理有據。隻是一直沒什麼進展,查到可能與程府有關,大理寺便遮遮掩掩想就此結案。”
孟延璋皺起眉毛,薄唇抿的更緊:“你昨日前去現場,看到了什麼?”
施疾羽回他:“東宮侍衛發了求助信號,立刻有人來報,父親不在,隻能由我點了人馬奔趕過去,到底不是第一時間去的,隻看見遍地屍首,我差點都以為程小侯爺被人殺死在了哪個角落。還好後來在四周詢問,知道有人帶走了他。”
施疾羽擰眉回憶:“然後我也沒耽擱,直接就追了過去,查到了程小侯爺姨母一家,哦,我已經令人連夜查了他們的底細,路引人證俱在,確實是從邊境一路趕回來的,應當就是湊巧,真要說,也是小侯爺命大。”
那群人很是難纏,昨日雖然在鬧市行凶,有百姓或受驚嚇或受小傷,卻終究沒鬧出人命來。沒有百姓受害固然是大好事,但於辦案上,難免就多了些不好說的操作空間。
大理寺口口聲聲說是程家人指使,妄想殺了程小侯爺以據家財,可明眼人都知道,區區一個侍郎,也能指使人隨隨便便殺死太子近衛?
施疾羽補充道:“我查看了屍體,彼此傷口都很多,這意味著兩撥人旗鼓相當,背後主使起碼也是……”
他沒說出口,但孟延璋知道他什麼意思,什麼事兒再迷霧重重,隻要想想誰有動機,誰又有這個能力就懂了:“二皇子?或者我那好父皇?”
他語氣涼涼:“大皇子母妃雖然心眼頗多,但輕易不走絕路;四皇子家沒這個本事,隻有良妃,與我近日還有些仇怨。”他頓了頓,總結道,“雪上加霜。”
施疾羽點了點頭:“父親說,大理寺很可能會推出程府了結此案,雖然你我心知肚明,但證據,恐怕是找不到的,如今也不過是在那裏耗著時間罷了,父親說他絕不輕易回來,不管怎麼樣,態度還是要有。”
孟延璋閉了閉眼,頭往後揚了揚,突然覺得很是無趣,他不過八歲快九歲,這樣的生活竟已像過了幾十年一樣,乏味,令人厭煩。
你來我往的試探,出其不意在你身上紮一刀子,永遠無法斃命,卻讓人永遠痛苦。
孟延璋如歎息般說道:“她也太著急了些,處處狠手,生怕我長大嗎?”
施疾羽不敢說話,心疼地看了看此刻頹然又充滿戾氣的太子殿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隻給他添了一杯茶水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