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昏暗的小房間內，方長嘴裏叼著煙，歪著頭從冰箱裏取出來一枚雞蛋。
單手拿起雞蛋在鍋沿上磕了一下，捏開蛋殼，蛋清蛋黃翻滾落在了鍋裏。
發出滋啦啦的聲音。
鍋內瞬間升騰起一片人間煙火氣。
一個煎蛋當作早餐，顯然有些不太夠吃。
可是一想冰箱裏隻剩下三個雞蛋，方長放棄了再來一個煎蛋的奢侈想法。
雞蛋眨眼變作金黃，飄散出香味。
方長這才滿意的裂開嘴笑了笑。
這是他覺得世界擰巴的第十天了。
從最開始的排斥。
到現在已經欣然接受，甚至有些小滿足，方長進步不少。
就在十天前，方長的世界開始有了變化。
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甚至方長也還是那個方長。
不過一切都扭曲了……
電視台播放的電視劇都是方長沒有看過的。
音樂排行榜上麵的歌曲以及歌星方長一個都不認識。
就連擺放在床頭的《李白杜甫詩集》也變成了《曹紫三千詩詞》。
《康熙詞典》變成了《乾寧詞典》……
所有關於文藝的東西全都變成了方長沒聽過沒見過的樣子。
那些年方長看過的電視節目，默寫過的古詩詞，看過的電影，聽過的歌曲統統消失了！
甚至。
就連方長原來居住的小房子，也變成了一家廣播電台。
說是廣播電台，但是實際上不過是一個隻有八十平方的小平房罷了。
一間臥室，一間播音室，一廚一衛，看起來破敗不堪，無比淒慘。
可就算是這樣，這房子也屬於電台公司的。
如果業績下滑得厲害，電台公司則是要收回這個破房子。
雖然電台覆蓋麵可以覆蓋半個郊區，但是畢竟是郊區電台。
方長之前了解過，日常聽眾才三十多個，等同沒有……
平日裏播放的也都是固定的老歌金曲。
壓根沒有什麼吸引力。
這類區級電台，整個江都市有五六十家。
而方長的江都青陽區三十六號電台【青陽558】電台，是全區業績收視最低迷的一家。
不過方長卻不在乎成績。
所以十多天來，一直混吃等死，就連電台節目也都沒有好好更新。
煎好了蛋，上麵撒了點海鮮醬油。
方長吃了一口，眯起眼睛享受起來。
人間美味，不過如此。
咣咣咣……
正吃著蛋，門外就有人在砸門。
“門沒鎖。”方長頭也沒抬，開口說道。
“你小子還有心情吃？你知道不知道你的電台就要被取消了？”走進門來的是一個少年禿頭。
他腦門鋥亮，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方長。
“人活著，不就是得吃飯麼。”方長吧唧吧唧嘴，將最後一塊兒煎蛋渣放在了嘴裏，仰起頭，一臉無所謂。
光頭名叫趙寧，外號趙大頭。
是電播公司裏麵主管電台的副主任，方長的老同學了。
“吃飯？你這個電台可是被對麵的【青陽995】給盯緊了，你的電台一取消，人家對麵立刻就會接收你這裏，甚至人家連改造你這裏的計劃書都已經做好了。到時候人家一收走，你住都沒有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