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彬真的是有些害羞,譚華本不欲再說,卻見文彬整理了一會兒東西,轉身,臉上紅色盡退,低聲歎了一句,“也不知戰事什麼時候能結束。”
褚濯瑾人在前線,生命都沒有保障談何未來?
“該是快了,這都打了兩個月了。”譚華不知該怎麼安慰,便也隻說了這麼一句。
在一開始的時候,文彬最擔心的是前方糧食的供給問題,在惠帝放他們出宮那一日文彬接到了褚濯瑾消息後才放下了心。
看到消息的文彬也不得不讚歎一句,褚濯瑾的確是帶兵的一把好手。
褚濯瑾一開始就知道靠朝廷的糧草靠不住,便早早做了別的打算。一路上恩威並施讓大至將領小至士兵都信服了他,到了涇陽後因為知道涇陽城的情況也沒難為涇陽知府,直接承諾他會解決糧草問題。
之後與汪古部落對戰時故作不敵,誘敵深入,在敵軍孤軍深入之時,他另派精銳部隊潛入敵軍,偷運回汪古部落從涇陽城劫走的糧草,算是解決了糧草問題。
而汪古部落因為糧草被劫,他們本身在冬季就沒有足夠的資源撐起這一場戰事,便隻是時不時的派一小支隊伍偷襲。這也就給了褚濯瑾一個喘息的機會。
但汪古部落絕不會善罷甘休,何況邊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燕國,說是大魏的盟友,做的事卻沒幾件為大魏考慮過。
涇陽城如今雖進入了一個短暫的和平期,但卻絲毫不敢放鬆。褚濯瑾練兵練得更勤,並且隔一段時間就會把人帶出去實戰一遍。既是檢驗訓練的成果,也好打消汪古部落對大魏的心思。
文彬心知北方不會一直這麼安穩下去,總會有一天爆發一場大戰,到時就不單單是大魏和汪古部落之間的戰爭了,這段時間裏屯糧買鐵才是正道。
兩個月時間,文彬仿佛換了個人一般。以前的她不管做什麼都是輕鬆自在的,可這時她就好像背著什麼重擔一樣,不論什麼情況都得逼著自己前進。
黑雲流轉,紅日西沉,天空越發的陰暗,琴棋和書畫二人進來燃上了蠟燭,靜靜地候在一邊。
屋內驟然亮了,文彬放下手中的筆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窗外,不覺道:“這天色像是要下雪。”
琴棋書畫二人也順著文彬的目光往外看去,書畫接話道:“估計是要下雪了,剛剛我和琴棋去外邊拿東西時被風刮得臉上生疼,這場雪想來不會小。”
文彬點點頭,緩緩站起來走到窗前,不知此刻涇陽城又是怎樣?北地寒苦,想來不下雪的時間是少的吧。
“走吧,回府。”文彬抬手將窗戶關上。
琴棋趕忙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文彬來時穿的狐毛披風,服侍文彬穿上。
披風是用上好的黑狐皮毛做的,整個麵都是黑色的,隻在前邊的扣子處用了金線點綴,到時襯得文彬比平時多了些威嚴。
書畫小心地幫文彬把帽子戴好,主仆幾人才出了門。
剛出門沒幾步,柳絮大的雪花就撲麵打過來,三人加快了腳步,上了馬車。
看著外邊下得與前世無異的大雪,一直連軸轉的文彬總算鬆了口氣。
從初冬那場雪開始,文彬就一直在暗中收購棉花棉布籌備著,在雪後不至於手足無措。
前世這時候她剛嫁給趙簡歡,為了幫趙簡歡爭取登上皇位的資格,她在這場大雪上也下了不少功夫,聯絡布商糧商,盡力壓低價格。有時她就在想,前世她明明也不傻,怎麼就會圍著趙簡歡那樣的人轉呢?
還記得當時那場大雪整整下了三日,連著不少城市受災,無數人被活活凍死。
因為大雪的緣故,做棉布生意的富商大賈坐地起價,直將東西賣貴了幾倍。而那些貧窮的百姓冬日一般都靠炭火度日,棉衣是穿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舊衣,對於保暖來說並不起什麼作用。
百姓為了不凍死,直接就把自己的一輩子抵給了地主家,才能有錢勉強過冬。
這些能與地主搭上門路的還算幸運,後來災民越來越多,地主招收的農民也夠了,即便是他們要的工錢再低,也找不到一條活路。
大雪還未結束時,朝廷就開始想對策了。滿朝文武常常一個上午也不過隻是推說一些囫圇之詞,總沒有人明確提出些建議來。因為大家都知道賑災是要拿出真金白銀來的,不是單說空話就能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