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姬家內部勢力錯綜複雜,他也僅僅是能保護好他與姬熠二人不被欺負,做不到更多的。

如今陳姨娘怕姬煜,一來是因為他如今已經正式入朝為官,也接掌了族內不少權力,二來就是因為今日在場的這兩個外人了。

文彬明顯是偏向姬煜的,褚濯瑾雖未說話,也不可能偏向陳姨娘。

就這樣,屋內的氣氛竟然詭異的靜了下來。

姬煜抻了抻衣袍坐下,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我好歹也是姬家的嫡長子,不能這樣平白挨打,姨娘想想該怎麼解決。”

“煜兒你打回來好了,姨娘絕對不躲。”陳姨娘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掛著臉上。

陳姨娘打得一副好算盤,如今府內皆知大公子,姬煜如日中天。若她打了姬煜,姬煜卻不敢還手,府內的人也該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姬煜向來溫和,她又是長輩,姬煜絕對不會打回來。

“這樣不好。”姬煜輕輕搖頭,“不如姨娘去祠堂跪著吧,順便抄上一百卷金剛經,也好為熠兒祈福。”

姬煜這做法也是在昭告府內的人,讓他們認清形勢,若陳姨娘乖乖認了罰,以後就很難翻身了。

“你怎麼敢罰我娘跪祠堂,還有他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娘替他抄經。”姬燁罵罵咧咧,衝著姬煜喊。

“若不然,你替姨娘也可以,也能表現出你對姨娘的孝心。”姬煜微微偏頭看著姬燁,似是在為他著想一般。

可若姬燁真的去跪了,才更合姬煜的心,畢竟姬燁是出了名的紈絝,不服管的很。

“憑什麼要本公子來替,你有什麼權力罰我們。”姬燁衝著姬煜大吼大叫,“連父親都不舍得罰我和我娘,你敢?”

可姬煜卻完全不把姬燁的喊叫當回事,他知道陳氏是明白人,誰是於姬氏一族有用的人父親很清楚,陳氏也知道該怎麼做。

果然,陳姨娘咬牙切齒的向姬煜賠了不是,就去祠堂抄經了。

因為陳姨娘來這一趟,文彬二人又了解到了一些內情。

“讓你們見笑了。”姬煜笑笑。

此前文彬一直認為光風霽月的姬家大公子該是被從小捧在手心上的,如今看來卻不是。姬煜都已經入朝為官了,陳姨娘還敢在有他們這些外人在的情況下打他一巴掌,之前怕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不會。”文彬笑著擺了擺手。

見眼下這種情況,他們又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出門時,褚濯瑾看了一眼人煙稀落的姬府大門,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往事。

第二日,宋科暴斃,仵作查出體內有腫塊,判是與姬熠打架所致。

一時間眾說紛紜,都要讓姬熠去給宋科賠命。

姬族長和姬煜帶著重禮去來往比較近的各家拜訪,希望能有人鬆口,不要再逼他們。

這與十幾年前的忠義侯府是多麼像呀,隻不過當年的忠義侯府是一時的鼎盛,招了帝王的眼。如今的世家又變成了帝王的眼中釘,姬家隻是陛下開刀的一家罷了。

隻是,越到這種時刻越能見證人心,當年的忠義侯求助無門,現在的姬家也一樣。

嘩啦,又一個杯子被擲在地上。

“這一群目光短淺的鼠輩,連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懂,我們姬家倒了,於他們有什麼好處。”姬族長著急的在正廳內轉來轉去,“煜兒,你和褚濯瑾關係怎麼樣,最近陛下倒是挺寵信他的。”

“點頭之交。”姬煜回道,看著眼前焦急的父親,想著他對小時的自己和弟弟不管不顧,心中泛出了一陣難以名狀的快感,因為他知道他父親不是在為他弟弟著急,而是為姬家和他族長的地位。

“若是為了弟弟的話,我願意一試。”

有了姬煜這句話,姬族長放心不少,姬煜的能力他知道。

“在這遍地是世家的東都城,你竟來找我。”褚濯瑾抬手示意姬煜坐下。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姬煜無奈歎氣。

這句話褚濯瑾小時候也聽他父親講過,當時出事的時候滿東都都是忠義侯的朋友,忠義侯也滿以為能在眾人的幫助下度過難關,卻不料那些人在看明白了陛下的態度後,一個個卻開始落井下石,少有的幾家保持中立。在那種情況下,那樣一個盛極一時的家族便幾乎覆滅了。

當時褚濯瑾父親被氣到吐血,好多人他都認為他們是會伸出援手幫他一把的,卻一個個都如同林禦史一般,寧可與忠義侯府斷絕關係也不願幫他一把。

有一句話褚濯瑾如今回想起來還仿佛昨日,“瑾兒,你將來一定要靠自己,低穀的時候不要去求人,爹不想讓你有這種心被寒透了的感覺。”他爹聲淚俱下,話語中的絕望與傷心褚濯瑾當時感覺不到,如今也感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