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哭聲四起,氣氛極其壓抑。
傅渺站在葛若隱身邊,一席素白孝服。
不過短短幾月,曾經熱情開朗的少女漸漸消瘦了下來,寬大的孝服在她身上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她抬頭去看最高處擺放著的傅舟靈位,照片上的傅舟兩鬢斑白,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眉頭緊皺。
傅舟不喜照相,唯一一次拍照還是當年新開張的照相館遊街,傅渺好說歹說,硬是把父母二人拖了過去,拍下了第一張全家福——但也是最後一張。
記憶中的父親好像總是溫柔的,小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將她舉起來架在肩上,那與她相似的眉眼舒展開,盛滿春日的暖意。
她望著傅舟黑白分明沒有生氣的眼,入神地想著。
父親什麼時候開始,就極少笑過了呢?
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父親。
“小渺,去吧。”
葛若隱的提醒拉回了傅渺的思緒,她側過頭看向她,美麗溫婉的女人麵上一片平靜,隻是蒼白的臉色和滿是血絲的眼暴露了她不平靜的心緒。
“快去吧。”
傅渺收回目光,點頭應下。她隻身走到靈位前,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個單薄瘦削的背影上,或憐憫,或悲痛,或滿懷惡意。
她與母親並沒有限製賓客的來訪,在這些來的人裏麵,有傅舟的摯友,有傅舟的學生,有不知名的遠房親戚,也有傅舟的仇人。
但對於她來說,他隻是她的父親。
傅渺凝視著傅舟的麵容,半晌她躬下身,隨著動作掩去了快要滴落的淚。
-------------------------------------
“母親,我來吧。”
傅渺從葛若隱懷中接過堆的老高的文件,嘴角扯開一個安撫的笑容,“忙了一天了,您身體不好,快去歇著吧。”
葛若隱坳不過她,隻得鬆手。她歎了口氣,取下披肩給傅渺披上。
“小渺,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了。你父親他…也會不願意見你這樣的。”
傅渺的笑容淡了一些,露出一分強顏歡笑的外殼下的悲傷:“我明白的,母親。”
她轉身進了門,將深秋的盛景關在了門外。
傅渺將文件放在桌子上,甩了甩酸痛的手臂,隨意拿過一份翻看起來。
是父親的手劄——這應該就是江先生說的最後一批遺物了。這裏曾是父親的書房,父親所有的遺物都存放在這裏。
忽然,一堆被放在角落的信件吸引了傅渺的注意。
心中的某個念頭呼之欲出,她快步走過去拾起那些信件。
粗糙的紙麵掠過傅渺的指尖,大多是傅舟與友人或工作夥伴來往的信件,好似沒有什麼新奇。
等等——她拿起一封不慎夾在其中的一封,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