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帶有絲絲秋意,天氣轉涼,穿過夏天的燥熱,湖麵的水都透著涼。
前幾日的喧囂淹沒在淩晨城市的街道,除了當事人,沒人再敢去談論那日意外的發生。
流言,隨風沒入人心,震驚一片,又很快被吹散。
太陽冉冉升起,賣雜糧煎餅的小販早早推著車攤架在錦城學校門口,路邊來往的車輛呼嘯而過。
一個個熟悉的麵孔,笑著勾肩搭背,打招呼,暑假過後的第一天開學,司寒寒沒來報到,與她一樣的是,顧佳也沒來。
眾人唏噓,那個在錦城中學呼風喚雨的女孩轉學了?
討論的對象瞬間轉移,從前段時間錦城遊樂場發生意外事故的受害者到底是誰,到現在,司寒寒到底轉學去了哪?
流言就是這樣,一個新的話題總能覆蓋舊的。
她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像是人間蒸發,永遠淡出他們的視線,就連關係最近的章然找遍了全市的關係,也沒能問出她去了哪。
如今隻有一條線索,司寒寒最鐵的姐們,顧佳。
手機在黑色外套兜裏響了六遍,一首民謠,司寒寒整整聽了六遍。
“你說你想在海邊買一所房子……”
“你說你想在海邊買一所房子……”
第七遍開始的時候,她從醫院的草地上直起了身子,從外衣口袋摸出手機,趕在掛斷之前,接起電話:“秦洺澤,你煩不煩。”話語冰冷,讓人不禁升起寒意。
她不用看手機屏幕也知道對方是誰,敢這麼堅持不懈給她打電話的人,秦洺澤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你在哪?”
司寒寒不說話。
“有沒有正事?沒有我掛了?”司寒寒打破沉默。
“在醫院?”
司寒寒仰頭朝後看了一眼,顧佳的病房窗簾拉的緊實,一點空隙也沒有留,她已經完全看不到她。
“嗯。”
“顧……醫生已經找好了,是國外權威的整形醫生,艾蕾醫生看過顧佳病例,有信心能做好,你放心。”秦洺澤聲音沉了沉,認真下來。
司寒寒神色慌了幾秒。
深吸了一口氣:“秦洺澤,我不要有信心,也不要能做好,我要保證,要一定,要肯定能做好,你明白嗎?”說到最後聲音放大,草地上的草被她扣進指甲裏,連帶著土味。
聽筒裏的人歎了口氣,這是顧佳出事後,她唯一一次發泄情緒,她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不過是不想讓身邊人擔心罷了,也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擔心她。
良久,秦洺澤才開口說話。
“我知道。”
又過了一會。
“我過去接你。”秦洺澤低聲說。
司寒寒掛斷電話,重新躺回草地裏,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三樓顧佳病房的窗戶,隔著白色窗簾,裏麵泛著微光。
章然去了司寒寒家裏,大門緊閉,寒爸爸,寒媽媽走的早,家裏親戚陸續搬家,平常司寒寒一個人住,關鍵時刻,章然竟想不到應該去哪裏找她。
拿到顧佳所在醫院的地址,來到醫院,刺鼻的消毒水中,女孩坐在病床邊微側著頭看書,章然看不清她的表情。
章然走近的時候,顧佳聽到腳步聲抬頭,窗外有風在吹,撩起她半邊長發,章然頓住不敢上前,顧佳的半邊臉被繃帶纏繞,露在外的一隻眼睛腫脹著高高鼓起,眼下三四厘米的地方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很長,感受到他的目光,顧佳微側開頭,瘦弱的身子不停的顫抖,像是受驚的鳥兒,把頭埋進被子裏。
發生了什麼事,讓曾經明豔動人的女孩成了這副模樣?
顧佳出了名的家教森嚴,顧爸爸是音樂教授,媽媽又是鋼琴能手,顧佳從小耳聞目染,音樂天份極高,自小學習芭蕾,還在市裏拿過芭蕾一等獎。
“你來了?”顧佳平靜下來先開口,語調平緩,說完低垂下頭,濃密的長發垂下遮著半邊受傷的臉。
“發生了什麼事?”章然不可置信的站在她身後,保持安全距離,不去觸碰她不想讓人發現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