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沈月生看她們要出去,又突然火急火燎地叫住她們,轉著眼珠子想了想,“你們,去告訴父王,說我中午想和他一起吃飯,讓他快點過來。”
說著是和國王一起吃,這其中的小心思誰不知道?艾希莉和安娜體貼地給他留了麵子,沒拆穿,答應了一聲才出去了。
沈月生心滿意足地呼出一口氣,馬上他就能見到埃裏克啦。他想著笑了笑,平躺著放任自己沉進水底,鼓著臉吐出了一口泡泡。
“殿下,”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沈月生趕忙從水裏爬起來,來的卻不是埃裏克,而是安德裏。
他依舊一身黑鬥篷地裹在身上,站在門口朝他看著。
“啊?什麼?”沈月生眨了下眼睛,這幾天沒見他,他都快把這麼個人忘記了,“什麼事啊?”
安德裏在黑鬥篷底下看不見表情,語氣十分平靜,“沒什麼,隻是聽說殿下很無聊?”
聽說……哦,沈月生想了想明白過來了,艾希莉是安德裏用蝴蝶變的,自然相當於他的眼睛和耳朵,這裏發生的事,他估計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沒有啊,”沈月生對於安德裏的好心隻感覺有些莫名,不想耽誤他的時間,便笑著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不無聊,我在這裏玩得很開心。”
“嗯,”安德裏點點頭,站在門口卻不像是要離開的意思。
沈月生看了看他,想起上次不小心看到的他的下半張臉,有些好奇地扒在水池邊上,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和埃裏克長得像麼?我那時候不小心看到你的半張臉了,”
他有些心虛,畢竟安德裏成天穿著黑鬥篷,就是不想讓人看清他的樣子,他偷看不說,竟然還這麼大膽地問了出來。
“你,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係……”他補救似的說了一句,又把半張臉埋進了水裏,眼神飄忽不定,仿佛做了虧心事一樣。
安德裏沉默了一下卻笑了,小弧度地搖搖頭,“不像,殿下看錯了。”
沈月生點點頭,也覺得自己看錯的可能性很大,更何況遊戲快結束了,他也不想惹出新麻煩,便朝著安德裏飽含歉意地一笑,“對不起。”
安德裏倒對他的道歉沒什麼反應,“嗯,我回去了。”
沈月生點點頭,朝他揮了揮手。
安德裏才轉身往外走,還沒出殿門卻看見埃裏克進來了,兩個人擦肩而過,都沒有停留打招呼的意思,安德裏想著剛才沈月生的話,不由轉頭往埃裏克臉上看了一眼,驀地輕輕一笑,有些自嘲。
像麼?不像啊,隻是一模一樣。
……
“嘟嘟……”
安德裏一走,沈月生又躲進水裏吐泡泡,水麵上忽地晃過一道人影,他撇了一眼,有點懶懶地叫了一聲,“安娜,去說了麼?”
“說什麼?”埃裏克走到水池邊坐下,看了他一眼,伸手探進水裏試了試溫度。
沈月生注意到他的動作,臉又不爭氣地紅了紅,爬起來往臉上抹了一把水,“我讓人去請父王過來一起吃飯……怎麼你先來了?”
“沒什麼事就過來了,國王估計不會過來了。”
“哦,”沈月生點點頭,有點沒反應過來似的,愣了一下,才又對他笑了笑,“那就隻有我們倆個一起吃了。”
“嗯。”埃裏克點點頭,反應淡然,好像這隻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
沈月生眨了眨眼睛
,沒有不開心,反而有些期待,盡管這幾天他們都是一起吃的。
他把雙手撐在池邊上,就要爬出來,埃裏克站起身來幫他,兩隻手熟練地攬住他的腰和尾巴,一點都不費力,就將他抱了出來。
沈月生對於他這樣自覺又大膽的動作感到臉紅,緩了一下才問他,“你忙完了吧,沒事了麼?”
“沒事了。”
“沒事了?”沈月生看他一眼,有點不相信,之前問過幾次,他的回答也總是這一句沒事了。
“嗯,真的。”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埃裏克好心地又重複了一遍。
沈月生臉又一紅,自己的心思就那麼好猜麼?
埃裏克默默微笑著看他,似乎也猜到了他的這句心裏話。
沈月生:……
他覺得如果不吃飯,他們恐怕要陷入這麼個死循環了。
“想去哪玩?”埃裏克突然問他,視線落在他臉上,平靜的臉色顯得無比有耐心的樣子。
沈月生深感自己不爭氣,怎麼這麼容易又臉紅了?他側過臉,故意不往埃裏克的臉上看,裝出思忖的表情,“嗯……”
埃裏克笑著掂了他一下,仿佛在告訴他,你知道自己多重麼?
好吧,沈月生承認自己不爭氣,他又臉紅了,低頭耳朵尖也燙得能冒泡,他覺得自己還是回水裏好。
埃裏克卻不這麼認為,抱著他就出了門,走到飯桌前才把他放下。
艾希莉和安娜看一眼,都識趣地避開了,默默退到遠處站著,不過因為好奇,還是時不時偷偷瞟一眼過來。
沈月生沉浸在自己的臉紅中,沒發現,一坐在凳子上就低頭,任由冒紅的臉頰暴露在外,自己低頭一心裝鴕鳥。
隻要他不抬頭,就沒人知道他害羞。
他堅信這點,因此頭一直沒抬,順勢往碗裏夾了一大碗的飯菜,機械似的往嘴裏塞著。
埃裏克看著他,實在怕他噎著,才不得不放下自己手裏的刀叉,關切的眼神朝他飄過去,伸手遞給他一杯水,“別噎著,喝點水。”
“嗯嗯,”沈月生埋頭點了兩下腦袋,塞了一嘴巴的東西他更沒臉抬起來見人了,隻伸出手,胡亂接了水杯,胡亂側過身,胡亂抬頭喝了一口。
埃裏克看著不知道該說他什麼,想了一下問他,“你沒事吧?”
沈月生:……
“啊,沒事,”沈月生緩了有一會兒了,慢慢恢複正常,抬頭對他笑了一下,“怎麼了?”
“我看你好像很餓,”埃裏克頓了一下,才又問:“想好去哪裏了麼?”
沈月生點點頭,“想好了,但是怕你不方便。”
不方便?埃裏克以為沈月生是怕他還有事,笑了一下向他保證,“我真的沒事了,都忙完了。”
“嗯,我真的,”沈月生往他腿上看了一眼,“是說你的腿,我想去海裏遊泳,你……”
猶豫地頓了頓,眼睛瞟著埃裏克的雙腿,問題的關鍵顯而易見。
埃裏克歎了口氣,“我可以變回魚尾。”
沈月生瞬間開心地扯了扯嘴角,“那你身體好點了麼?”他記得自己之前在塔上見到他時,他好像受了傷,身體很虛弱的樣子。
“沒事,”埃裏克想了想,戰事一結束,鮫人族離開之前卻沒有讓海神收回他身上的力量,似乎是留著讓他保護沈月生,連一開始反噬的感覺都沒有了。
“真的麼?”沈月生習慣性地問一句。
“嗯,”埃裏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莫名笑了笑。
沈月生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這幾天被他的“沒事了”騙出了後遺症,不管他說什麼,都會下意識地多問一句,確認一下。
“都是你害的……”他小聲咕噥一句,低頭又開始挖飯了,隻是臉頰又偷偷紅了一點。
“嗯,我害的,怎麼補償你呢?”埃裏克倒不介意被他拿來頂鍋,還煞有其事地問他怎麼補償。
沈月生想了想,“陪我好好玩吧。”
……
等第二天埃裏克準時來找他時,沈月生才終於相信他昨天說的“沒事了”,眨了眨眼看著他從門口走進來,仿佛還有點不真實,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往臉上笑了笑。
“來啦。”
“嗯。”
對話很簡單,沈月生卻不知道為什麼在心裏感覺到一陣暖意。他的雙腿一直維持著尾巴的樣子,不能自己走路,現在要出去自然也隻能讓埃裏克抱著。
等埃裏克抱起他後,他才笑嘻嘻地問他,“你怎麼不把我的腿變回來?”
埃裏克仍舊一臉坦然,“維持鮫人的形態對你比較好。”
沈月生笑了一下,湊近了一點,“我也喜歡現在這樣。”
他的話說得模糊不清,埃裏克卻仿佛聽懂了他的意思,也朝他笑了一下。
沈月生又不爭氣地臉紅了,說起話來都開始結巴,“快,快走吧……”
一大早的海邊也沒什麼人,沈月生一下了水就把
身上簡單套上的衣服脫了,往岸邊的礁石上一扔,就無憂無慮地往海裏遊,還不忘回頭叫埃裏克,“快來。”
埃裏克才躍入水中,很快追上他。
沈月生能出來玩似乎真的很開心,止不住咧著嘴笑,看了看埃裏克,反而朝他問:“你笑什麼?”
埃裏克搖搖頭,“沒什麼,你要遊到哪裏去?”
“嗯……”沈月生故作思索了一下,沒說什麼,隻往下沉著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