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問題很容易。
古人有雲,食色,性也,柳羨月容顏美麗,身段姣好,而我常年幽居深宮,甚少見人,驟然看見這麼個美人,自然會心生親近之意。
更何況她還是倒戈投誠了的,我待她自然會比常人更親昵一些。
……
但是好像完全沒解釋出來我為什麼會對她有想法。
滿腹苦惱,萬分惆悵,我憂傷的望向遠方,目光所及百花凋零,思想一岔,便想起了第一次來等風亭的場景。
那是我進宮的第三個月,時間約摸是十一月中旬,具體日子記不清了,老皇帝見我成日萎靡在宮裏足不出戶,便打探了我的喜好,讓人修建了這亭子。
又因為是在秋中,百花均已凋零,他又讓人去尋了在秋末冬初開的花樹,種在了亭子四周。
那花樹名曰蝴蝶樹,十一月開花,十二月結果,花像一朵朵蝴蝶,果子小小的,是它的種子,不能吃。
蝴蝶似的小花開得滿樹都是,像是大片的蝴蝶棲息於此,風一吹,花兒顫動,像是蝴蝶振翅欲飛。
隻是當它想飛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沒有翅膀的,它隻是像蝴蝶,不是真蝴蝶。
花匠說這樹一年生一年死,栽下去,一年就長大開花結果,然後就死掉了,果子掉了地,入了土,成了種子,又是一年的輪回。
我隻看了一次,又聽了花匠那些話,頓時興致缺缺,甚至有些傷春悲秋,不願意再去等風亭了。
老皇帝也不惱,他還是命人每日打掃,他說等我什麼時候想去了,隨時都可以。
這事兒傳了出去,大家都說老皇帝對我寵愛非常,而我對這些嗤之以鼻,不願搭理。
第二次到這裏來便是老皇帝死的時候了,嚴格且文明的來講,應該是老皇帝駕崩那夜,我從他的寢宮出來,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這裏。
那時已經是深夜,月上中天,清冷的光照亮黑暗,我看見光禿禿的蝴蝶樹冒出了新芽,恍然想起已是春天。
第二日,我便叫人挖走了樹,拆了秋千,本想連亭子一起拆了給老皇帝打包帶走的,最後卻還是被孔薑勸罷了。
所以眼下這亭子裏麵是什麼都沒有,隻能站,不能坐。
我靠著亭柱站了會兒,秋高氣爽,涼風習習,心頭的燥熱平息下去,膝蓋的痛感傳來,我把話本扔地上,撩開裙擺坐了上去。
這身衣服依舊是為了顯示端莊的深色,要不是料子金貴,我才不會用書墊墊呢。
“咦,這誰啊?”
身後忽然傳來了熟悉且欠打的聲音,我頭都懶得回,毫不客氣的道:“你來做什麼?”
繡金蟒袍出現在視線裏,肩膀被人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我抬頭,孔薑捏著骨扇,笑道:“聽說你被皇後氣跑了?”
這誰傳的謠言?
我哼了一聲,本不想理會孔薑,可忽然想起了困擾我的第二個問題,便伸手扯了扯孔薑的衣角,友善的笑起來。
“王爺,您請坐。”
孔薑比我還不講究,袍子一撩席地而坐,屈膝手搭其上,揚開骨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似笑非笑的看著,道:“說吧,又是什麼事兒要本王幫忙了?”
我又哼一聲,哼完搶了她的扇子,在她膝蓋上敲了一下,這次深沉的道:“哀家覺得,皇後不對勁。”
“哦?”
孔薑挑眉,伸手在我手腕處拍了一下,想搶回骨扇,我手腕一轉躲開她的搶奪,一扇子打了回去,她揉揉被打的地方,不滿的看著我。
我熟視無睹,把柳羨月昨日今日的表現如此這般說了一番,自然,是省略掉了很多心理活動的。
孔薑身子後仰,靠著亭柱,漫不經心的道:“所以你很疑惑皇後的這些舉動?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不明白她的情緒波動是為了什麼?”
“對對對,”我點頭如搗蒜,佩服的豎起大拇指,誇獎道,“不虧是我大周朝最風流倜儻瀟灑不羈的王爺,牛,牛。”
對於我拍的馬屁,孔薑顯得很是不屑一顧,嗤笑一聲,忽然傾身上前,抬手把我鬢間的一縷發別到了而後。
我又是一扇子拍她手背上,左右環顧一圈,見沒有任何宮女太監,才瞪著她道:“注意公眾人物的形象。”
要是被人看見了傳出去,丞相太尉他們又要寢食難安了。
“放心吧,本王來時就吩咐了,旁人不會來的。”孔薑語氣散漫,“哎,我剛剛靠近你,你是什麼感覺?”
“想打你的感覺,並且已經付諸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