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沐初次見到林熠,是初二那年分班考試。那時夏季的陽光剛剛好,白楊樹綠的發油的葉子在燥熱的風中微微搖曳。
他趾高氣揚的騎著摩托,風吹起他的鬢發。隨後他肆意的把車停住,和幾個朋友在校門右側懶散的站著等著開校門。
他就那樣站在白楊樹邊,眼眸漆黑得如同最寂靜遼闊的夜。
餘沐在街道上走,天氣很熱。
午時此刻校門還沒開,但是門口已經聚集很多人了。
餘沐走到時,步子慢了下來。人流聚集,林熠看見了她。
他靠在白楊樹下,對著她說。
“喂。”
陽光傾瀉下來,照的頭頂發絲發燙。餘沐的發端正的收攏在腦後紮著。平靜的臉龐,微垂的眼眸。陽光落在她的肩上。
“考試,同桌。”
餘沐一驚,順著聲音探究眼神的望向他,他目光卻停了其他的地點。風靜靜的,他的臉部線條幹淨利落。時間仿佛定格住了,恍惚間校門倏忽打開。學生紛紛湧進校內。
四周滿是人,餘沐眼眶內卻一眼瞥見他的背影。
這一瞬間,餘沐記了整個夏天。
無論是蟬在彎曲龐大榕樹底喧鬧,還是那一片金黃輝滿的的天地。夏天,回憶起來終究是四季最明豔的。
白楊樹林在一中校園南牆外露出樹枝,蓊蓊鬱鬱。陰雨天的時候,狂風吹過一排排聳立的白楊;細密雨幕下顯得淒涼又幽靜,一如餘沐小學時看到的景象。
餘沐攥著手裏的橡皮,藍色的筆水已經用盡。她一語不發,內心深處卻躁動不安。一分一秒的時鍾仿佛重複了第二遍讓她持續受到煎熬。清秀的臉龐低垂沉默,鬢邊的碎發被微雨潤濕的風吹起來。
下課鈴聲響徹的那一刻,她感覺渾身被悶熱的濕氣包裹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校門口人群擁擠不堪,畫外音一般的吵鬧聲。
放學時人群湧在門口,校門外一排排自行車和少量摩托。
餘沐低著頭,走到自己車邊,彎腰把輪胎上的鎖解開。
她抬起頭。
天氣無常,太陽衝破烏雲聚集的一方,暫時發著光。道路兩旁的香樟樹很多,被金黃的光照的發亮。
餘沐後退趕著車子,猛然車輪後麵碰到了一輛摩托車身。
她回頭,看見林熠正靠在她的車旁,手掌撐住她的自行車後麵的車座,防止她的車子撞擊到他的車身。
他全身很白,黑襯衫和看上去應該被太陽曬的發燙的頭發顯得他全身立體鮮明。
綠葉格外油亮,輕快的蕩了一陣風。他的臉龐精致,鼻梁眼睫驚豔。微抬頭,眼神冷漠。
“不好意思。”餘沐張唇說了一句,把車子往前趕。
心慌慌忙忙,腦海重複剛才他的畫麵。
雖然是同班同學,但她不經常和他交集,可是每次碰麵她都清晰的記著。
餘沐騎車穿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然後轉彎又到了一條小巷。
中午到家時候,餘沐停了車子。廚房飄著金黃煎草魚不算好聞卻獨有的味道。吃飯的時候,一盤菜擺在木桌上,煙火氣藏進饅頭裏。
“多吃點,吃那麼少長不高。”姨媽劉慧用筷子夾了幾塊魚放何寧碗裏。
何芸捏著筷子,搖晃著腿,眼裏隨意望向頭頂的風扇。
餘沐則沉默著,細嚼慢咽的仔細輕吐魚刺,而後大口的咽著米飯。
洗完碗後餘沐上學時盡力走快些到學校寫著作業,把筆盒裏最後一根筆芯安裝到筆裏。
像金燦燦的,發著光的東西。
到了星期六下午放學,餘沐推著自行車慢慢趕著走。
繁華的街道往前,香樟樹在道路兩旁。
低矮桃酥店旁邊是修電器的店,張強宇在裏麵修手機。
他是大一輟學,然後開店修東西。他雖然隻有個爺爺,但是現在經濟也算寬裕。
餘沐經過時,他站了起來。灰色短袖後背全沁滿汗,把額頭上的汗用毛巾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