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與此同時,穆沼噴出了一口鮮血,雪地上立刻開出一大朵血色奇葩。
半月麵色倏地變得慘白,身子如失了重力般左右晃了晃,不可置信地看著衣襟已經被血水染紅的穆沼,整個人都在發著顫。
穆沼又輕輕笑了,捂著劇痛的心口虛弱著淺笑道:“這樣夠了嗎?”
半月沒有回答他,隻愣愣地看著他心口的血花愈開愈大,隻覺腦中一片空白,忘了什麼叫做思考。
半晌,半月似才陡然回過神,大步走到昏睡不醒的阿淵身邊,躬身抱起他,然後轉身,迅速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消失在穆沼的視線中。
她沒有再看穆沼一眼,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直到她的身影在穆沼視線中消失,穆沼強自撐持的身子轟然癱軟,仰麵砸倒在冰冷的雪地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任涼冰冰的雪花一朵一朵落到他的臉上身上。
心口的劇痛讓穆沼能清楚地感覺得到他身體裏的血在一點點從胸前的傷口流出,就像他的性命在一點點慢慢流走一般。
穆沼摸了摸自己濕漉漉黏稠稠的心口,微微笑了,待到這兒再也流不出血來的時候,他就算是死了吧。
也好,也好……好在他是死在小半兒的手裏,而不是死在其他人手裏,他太累了,能死在小半兒的手裏,他也知足了。
“嗬嗬……我還以為我會見到一個光頭小尼呢……”寒天凍地裏,穆沼看著落雪的灰蒙蒙的蒼穹,笑著自言自語,“幸好不是,我還是以為要死在一個光頭小尼的手裏了,那我可不能想象……”
穆沼覺得身子愈來愈冷,冷得好似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卻依舊在笑,聲音也變得極其微弱,“嗬……要死了嗎……”
死了,也好,也好……
穆沼終是慢慢將酸澀的眼睛閉了起來。
另一處。
半月抱著阿淵逃也一般地離開穆沼的視線,如瘋了一般往大雪茫茫深處一座極不顯眼極不易為人發現的木屋跑去,在厚厚的雪地裏留下一大串腳印。
隻見她緊緊咬著下唇,麵色如周身的雪般蒼白,愈往木屋跑,她將她懷中的阿淵抱得愈加用力,用力得都能清楚地看到她手背青筋鼓起。
許是她抱得太過用力的緣故,以致阿淵的小臉慢慢皺到了一起,而後難受地緩緩睜開了眼睛,一入眼見到的便是麵色蒼白的半月,這讓阿淵實實在在地吃了一驚。
半月沒有發現阿淵醒來,半晌,當她如拚了命般跑到木屋前時,阿淵沙啞著聲音虛弱地嚅了嚅唇,眼裏有興奮的光道:“姨?”
阿淵的聲音很輕很輕,卻還是清楚地傳進了半月的耳裏,讓她猛然刹住了腳步,垂眸看他。
“阿沼叔叔,找到姨了!?”阿淵不知此刻情況究竟如何,一時也不想著自己,隻打心裏替穆沼高興,“阿沼叔叔一定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