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雲鷲端水走人。
百裏雲鷲進屋後,除了幫穩婆的忙之外便一直跪在白琉璃床前緊握著她的手,隻見他眉心緊蹙,嘴唇緊抿,額上鬢邊不斷有汗珠沁出,眸中有慌張害怕,緊張得好像生孩子的人是他一般。
白琉璃雖然疼,卻不像百裏雲鷲這麼緊張,反倒是笑著與他說不要慌,不要緊張,百裏雲鷲卻無論如何都放鬆不了心情,心弦一直繃得緊緊的。
窗外不知天何時明了,屋子裏彌漫著血腥之氣,白琉璃肚子裏的孩子遲遲產不下來,連穩婆都急出了一身汗,要是再產不下來……要是再產不下來……
穩婆隻能一遍遍地催白琉璃用力,再用力——
百裏雲鷲早已慌了心神,卻不敢在白琉璃麵前表現出自己的不安,拿著用帕子為白琉璃拭去她額上汗水的手微微顫抖著,就在他收回手的時候,已然虛弱的白琉璃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然抬起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眼神有些渙散的眼睛忽然凝起光亮緊盯著他帶著麵具的左臉,聲音很是顫抖道:“百裏雲鷲,把你的麵具拿下來我看看……”
隻因,她看到,百裏雲鷲的下巴,正有血水在蜿蜒而下!
白琉璃的手顫抖不已,心慌不已,這個月竟然是今日是他被毒反噬的日子!她已經為他體內的毒努力了三年,隻要再有一年,他體內的毒素便能完全清除幹淨,可這個月的今天若是沒有她為她施針解毒的話,想要將他體內的毒素清除幹淨,她不知還要等幾年!
而且,今日的他,必是痛苦的,她怎麼能,怎麼能讓他這麼痛苦!
“我沒事。”百裏雲鷲隻是朝她溫柔一笑,“不用看。”
“小娘子,用力,再用力啊!”穩婆還在催。
白琉璃雙手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貝齒咬著下唇,將身子往前半弓起,眉心緊緊蹙著,心裏祈禱著,孩子,快些出來,快些出來,不能讓你的爹爹獨自承受痛苦。
片刻之後,白琉璃跌回床上,卻聽到穩婆高興的聲音傳來,“小娘子再繼續用力,看到娃娃的頭了!”
這一句話,不僅是白琉璃眼裏有了光,百裏雲鷲更是眼睛亮得璀璨。
“嗚哇——”不知再過了多久,一聲響亮的啼哭響徹充滿血腥之氣的屋子。
“生了生了!是位千金!”
白琉璃很虛弱,心很疼,百裏雲鷲卻笑得如孩子般澄澈開心,穩婆忙著幫白琉璃清理,把他先攆到堂屋,百裏雲鷲極其小心翼翼地抱著皺巴巴的孩子,僵硬小心地移動每一步,到了堂屋才發現他忘了把前幾天剛給娃娃做好的木頭小床搬出去,想再進屋拖床出來也不是,不拖的話他就這麼抱著孩子也不能給孩子擦身子,於是便站到堂屋門口揚聲喊了暗夜一聲。
沒辦法,他不敢抱著懷裏這個皺巴巴的小家夥出了堂屋,生怕外邊已有些寒意的秋風把她給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