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譬如,有二流子色眯眯地看著醫館小娘子,說話也不忌口,道,美人兒,你跟著小爺,日後保你享不盡的富貴風流,還開什麼勞什子醫館?
而那美若天仙的小娘子,不管什麼人來說來鬧,不管是砸了她的醫館還是言語調戲了她,至始至終,臉上都是揚著淺淺淡淡的笑意,似乎不會生氣一般,周遭看圍觀的百姓心中都為這孤零零的小娘子感到同情,一個婦道人家想要過日子也不容易,何必這麼為難一個婦道人家。
可是百姓心中同情歸同情,那些找小娘子茬兒的人他們可不敢得罪,若是管了閑事,日後絕對吃不了兜著走!於是也隻能在心中同情小娘子而已。
在長平街賣糖葫蘆的李二子還清楚地記得,第二日醫館還沒有開門時,前一日找過那小娘子麻煩的人全都連滾帶爬地衝到了醫館門前,那驚恐萬狀的模樣就像他們身後有食人的猛虎再追著他們一般,引得更多的人圍到了還未開門的醫館前。
然後圍觀的人們發現,那些衝來的人無一不在醫館前跪下,不是鼻青臉腫就是眼斜牙歪,一邊朝地上磕頭一邊嗷著:“老祖宗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李二子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張家二少爺那光得發亮的腦袋,明明前一日這流氓二少爺還是黑發飄飄的啊,怎麼就成了……和尚?而且這流氓二少爺的傷似乎是最重的,兩邊臉頰紅腫得像臉上頂了兩個紅亮的大饅頭,左眼更是黑腫得睜不開,嘴角還裂開了一條半寸長的縫兒,正往外滲著血,若非他身上那招搖得刺眼的衣裳,李二子覺得自己都要認不出那就是前一日還叫那醫館小娘子跟他回家的流氓二少爺。
這這這……這些人一個晚上全都招了邪?平日裏可都是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二流子爛痞子啊。
卻就在眾人驚訝時,醫館緊閉的門由裏緩緩打開了,依舊是打開兩扇門,那個似乎不會生氣的小娘子就站在打開的門中間,臉上依舊揚著同前一日一般的淺笑,見著門前跪了一地鼻青臉腫的人也不驚訝,甚至問也不問一句,便讓他們全都到廳子裏來,道是要為他們看看傷勢,周遭百姓不無驚訝,紛紛猜測這小娘子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是個傻子?不然一下子全把這群二流子客客氣氣地請進屋裏幹什麼?就不怕……
隻是,還不待周遭百姓思考得出個所以然,已然闔上門的醫館裏便傳出殺豬般的嚎叫聲,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接著那進了屋的男人像被扔東西一般一個個被扔出了醫館,直到最後一個男人被扔出來,隻見那小娘子拍拍手在門檻後笑靨如花,還不忘笑道,隨時歡迎各位來看診。
圍觀的百姓當下全部瘋了般的跑開,“女,女妖怪啊——”
第三日,賣糖葫蘆的李二子發現整條長平街上的鋪麵都開了門,街尾的醫館卻還是大門緊閉,而後便是知府衙門的一溜兒衙役握著腰間的官刀衝了來,為首的衙役一腳踢開了醫館緊閉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