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頁已經皺得厲害,裏邊的字也因為浸過水已然模糊不清,還清楚地看得出有擦拭過的痕跡,因為暈開的墨跡在紙張上掃開了一道長長的印子。
“沙木,替我綰發。”白琉璃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艱難地抬起手,在書頁上那掃開長長墨跡的印子上輕撫過,語氣冷淡。
百裏雲鷲,你將我弄成這樣,就這麼不希望我去到你身邊麼?
“是,大小姐。”沙木應聲,像是知道白琉璃心中所想一般,拿起包袱裏那把隻完成了一半的木梳替她梳順頭發,綰了一個最簡單的婦人發髻,而後將那支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木簪插到了她發髻間。
夜幕漸漸降臨,也漸漸能聽到馬車外斷斷續續地傳來人聲,白琉璃將沙木喚道跟前,在她耳畔悄聲吩咐了句什麼,沙木聽話地點了點頭。
馬車在一家客棧前停下,即刻有跑堂的上前來招呼,暗月從前邊的橫欄上跳下,繞到後邊上了馬車,翻出一頂黑紗帽戴到白琉璃頭上,隨後將她背下了馬車,半月則將馬車安置在後院,沙木瞧著無人注意她,趁著這個空當,飛快地跑出了她們的視線。
白琉璃自暗月進入車廂開始便一直與她說著話,暗月雖覺她的態度和之前反差太大,但肯與她說話總該是好的反應,便也沒有多想什麼,直到確定沙木已經離開,白琉璃才不再說話。
暗月在將白琉璃背到房中後發現那個一直低著頭的下丫頭竟沒有緊巴巴地跟在白琉璃身後,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想想人有三急便沒有在意,若真有什麼,想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又能做什麼,便沒有去尋,把白琉璃穩當當地放坐在床上,為她墊好枕頭蓋好被褥後才下樓去看店家是否已將飯菜備好。
就在暗月站在櫃台前將銀錢交給店家時,沙木氣喘籲籲地回來了,看到暗月杵在櫃台前,立刻精明地繞到了後院,從後院進了客棧,才一進到廳子,便聽到暗月有些不悅地質問:“哪兒去了?為何不在你主子身邊好好伺候著?”
“奴婢,奴婢內急,去了趟茅廁。”沙木盡量讓自己的反應不與尋常有差別。
隻聽暗月有些無奈道:“小丫頭果真是小丫頭,上個茅廁也能上這麼久,手洗淨了沒?洗淨了就正好來把飯菜端上去給你主子。”
“洗淨了的,奴婢這就去端!”見著暗月沒有看出馬腳,沙木心下長長籲了一口氣。
暗月一直盯著沙木的背影不放,實在想不明白準王妃那麼精明的女人,怎麼會用這麼一個傻裏傻氣的小丫頭,爺又怎會讓這個小丫頭一路跟著伺候,想不明白。
沙木將飯菜端進白琉璃房中後才敢大聲籲氣,白琉璃聽到房門響動的聲音,心知沙木回來了,不由問道:“回來了?”
“是的大小姐,奴婢回來了。”沙木將盛放著飯菜的盤子放到桌上後,連忙走到床前,從懷中摸出一小包錦布包裹的東西遞到白琉璃麵前,喘著氣道,“東西奴婢也買回來了。”
“辛苦你了,去將門閂上吧。”白琉璃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