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沼把問題和我想到了一個點上。”百裏雲鷲輕抿了一口茶,將茶盞捧在掌心摩挲著,“所有的事情我都要顧及,卻也不能攔我要贏與蕭少公子之間的比試。”
曾經,酷愛絲竹管樂之聲的烈國帝王將暖玉簫當做無上之寶天天抱其入眠,然整個烈國王竟無人知曉那便是可以瞬息取人性命的武器,全都隻是將它當做一件樂家的至上樂器。
隻是這樣一件天天被烈國帝王天天捧在手中的寶貝,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夜突然被竊!那夜,正是烈國帝王的寵妃芙妃誕下死胎的夜晚,龍顏大怒,竟不知為何將暖玉簫失竊一事遷怒到了芙妃身上,一怒之下竟是將芙妃整個宮中的人殺光,將芙妃打入了冷宮!
至此,世人隻知能吹出天籟之音的寶貝暖玉簫再也沒在這世上出現過,卻沒有人知,在烈國王宮中失竊的不僅僅是一件樂器,而是一件武學之人都想要得到的武器!
如今,這本已在曜月沒了蹤跡的暖玉簫出現在了蕭安心身上,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又牽扯著什麼,是否與烈國有著不為人知的關係,全都是百裏雲鷲需要考慮的問題。
而他之所以會知道身為至高兵器暖玉簫的存在,是因為這世上還沒有他所不知道的兵刃武器。
倘若蕭安心真的與烈國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這一場看似簡單實際卻不簡單的比試就更不會簡單了。
“我不會把琉璃讓給任何人。”就算他知道這是夏侯義一手布下的棋局,他也不會在成功之前從這棋盤上退出,他會做的,是與夏侯義下棋,“與其說是與蕭安心比勝負,不如說是與整個夏侯一族比勝負,如今的我在夏侯一族眼中,真的是顆礙眼又礙事的釘子,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你明知是一局棋一張網,卻仍舊要往下跳?”穆沼不解,“隻為了一個白琉璃,你值得?”
“阿沼當年也曾為了望月不顧一切,不是嗎?”百裏雲鷲反問,穆沼陷入了沉默,隻聽百裏雲鷲緩緩淡淡道,“隻有自己身處棋盤之中,才更能知道下棋人如何走棋,既然如此,我便無需遲疑。”
“是時候與夏侯一族對弈了。”百裏雲鷲的聲音忽然變得沉沉,微微傾斜了手中茶盞,將滾燙的茶汁再一次淋到他紅腫的手背上,仿佛在品嚐這種牽扯到心中痛感的味道。
似乎隻有如此折磨自己,他才不會將某個人曾經與他說過的話忘記。
當年那個人,正是用讓他深切體會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的辦法,讓他記住所有的愛恨情仇,讓他背負起一輩子都無法卸下的仇恨。
蕭府,梅園。
蕭安心坐在琴箏前,輕輕撫著琴弦,有輕輕淺淺的箏音自他的指尖流淌而出,繞於梁上,嫋娜於人心。
然,樂音雖美得醉人,撫琴之人卻未自醉,隻見他眼瞼微垂,淡淡的晨曦灑在他的臉上身上,仿佛有種淡淡的哀傷跳躍在他的睫毛上。
忽然,一隻白鴿撲扇著翅膀落到窗台上,一直候在蕭安心身旁的君眉立刻走到窗邊,雙手捧起那隻正在滴溜溜轉著眼珠子的白鴿,隻見白鴿的左腿上用紅絲線幫著一隻細小的銅管,儼然一隻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