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侯義身為帝王,一個能在十年前的曜月大戰中成為曜月的新一代霸主,絕不會是簡單的人,心思必然深,甚至疑心過重都有可能。
這次他突然回帝都,又如此突然地將他們召進宮,她是如何也想不出是何因由。
“不知道。”百裏雲鷲似乎看也沒看白琉璃一眼,隻極盡簡潔地回答她的問題,就像……他不想與她說話一般。
“……”白琉璃覺得百裏雲鷲這男人不僅深不可測,脾氣也是令人捉摸不透,就像現在,莫名其妙的就像在生什麼悶氣一般,“你生氣了?”
“沒有。”百裏雲鷲一頓,立刻冷淡地拋出兩個字。
“你生氣了?”白琉璃心下想笑,真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呆子?”
“沒有。”百裏雲鷲不改口。
“真沒有?”這一句,白琉璃的聲音很輕,隻見她微微歪了頭看著百裏雲鷲,輕勾起嘴角,彎起了眉眼,兩頰旁的耳墜子一晃一晃,在百裏雲鷲眼裏兩頰嫣紅,煞是迷人。
隻見百裏雲鷲的喉頭動了動,白琉璃笑得將眉眼彎得更深。
“有。”百裏雲鷲終於改口,這才是實話。
“琉璃。”百裏雲鷲看著白琉璃如繁花般絢爛的笑靨,沉默了良久,才緩緩吐出兩個字,白琉璃以為他會說些什麼話,他卻隻是喚了她的名字。
他叫她的名字,真是叫得越來越順口了。
“嗯?”
百裏雲鷲又是良久的沉默,終隻是別開臉,看向晃動不止的車簾,淡淡道:“沒事。”
隻有車軲轆的聲音不絕於耳,白琉璃的目光由百裏雲鷲的麵具移到他放在膝上的手上,隻見那本是隨意輕放的手,此刻竟是微微收緊,微抓著自己的雙膝,那泛著微白的指骨,似乎在彰顯著他內心的不安。
白琉璃忽然覺得,眼前的百裏雲鷲不過是個穿著大人衣裳扮成熟的孩子,他麵無表情的外表下其實藏著的是一顆還未完全脫了稚嫩的心,就像他眼中所見到的景色一般,是不為人知的生與死兩個世界的景色。
這是那夜在雲王府湖心的閣樓上,她捧著他的臉,他將額頭抵在她額頭上,她從他眼中看到的一瞬間景象,黑白的世界是無盡的冤魂在遊走,盤旋在他周圍,向他伸出白骨之手,嘶喊著穿過他的左眼!
這是他的雙眼所能看到的世界,陰與陽的世界,天地間最絢爛的顏色,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黑與白兩種色彩,如此便也罷了,他還能看到世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忍受著世人所不必忍受的折磨,她時常想,若是她有這樣一雙眼睛,她要如何在這樣的折磨中長大,而他所要承受的折磨,不僅僅是這些不屬於人世的東西的折磨而已,還有他左臉上的符文……
這也是她對他感興趣的原因,尤其在覺得他骨子裏有些呆之後,便覺他更有意思了,隻是這興趣在這些日子的增進中,似乎揉進了一種習慣,習慣見到他,習慣揣測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以及他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事情與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