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這是對我的眼睛有興趣嗎?”百裏雲鷲抬手覆上自己左臉上的半邊麵具,“不,準確來說,白姑娘是對我的左眼有興趣嗎?”
“也對王爺左臉上的烙印圖紋有興趣。”一個也字,表示著她有興趣的不隻是他的左眼,還有他左眼周圍幾乎遍布了整半邊左臉的烙印以及會變色的圖紋。
“是嗎。”百裏雲鷲不驚不怒,而是將遮在左臉上的半邊空白麵具拿了下來,將他的整張臉完完全全地曝露在白琉璃麵前,將麵具扣到了竹案上,“既是如此,白姑娘再來近著看我臉上的圖紋,就算白姑娘有疑惑的地方也可觸碰我臉上的圖紋,像方才一樣。”
“當然,這隻是建立在白姑娘不擔心被我的眼睛殺死或者被我臉上這些醜陋的東西嚇到的基礎上。”百裏雲鷲說罷,用指尖滑過自己的左臉,“或許我該感謝白姑娘的,讓我臉上連我自己碰到都覺惡心的烙印消失了。”
哦?不僅可以近著研究他的眼睛,還可觸摸他的臉頰?
忽然之間,方才指尖與掌心撫過百裏雲鷲臉頰如上等絲綢般的觸感驀地自心底迸出,一瞬間讓白琉璃不假思索地站起身,繞過竹案走到了百裏雲鷲身側,在與他相隔半尺的地方跪坐下身,將臉往百裏雲鷲的方向微微湊近,幾乎是近在咫尺地盯著他的眼睛,而後抬起右手慢慢撫上了他的左臉,撫上他左眼周圍的圖紋。
暫拋開他臉上這些詭異的圖紋不說,單就他碧綠的眼眸而言,像亮澤的祖母綠寶石,又像夜裏貓兒的綠色眼睛,那雙似乎可以看到不屬於人世東西的眼睛。
白琉璃看著百裏雲鷲綠色左眼中自己的倒影,將右手也撫上了他的臉頰,忽而輕輕彎起了眉眼,向近在咫尺麵無表情的百裏雲鷲露出微微一笑,一記不雜陳任何心思目的的單純的微笑,“王爺,告訴琉璃,您在琉璃身上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百裏雲鷲本是平靜無任何波瀾的眼睛在看到白琉璃淨透的微笑時,隻覺心中有一圈圈漣漪驀地蕩漾開,而後微微往白琉璃的方向垂首,竟是將額頭抵上了白琉璃的額頭!
兩張臉隻差一分便會觸碰到,白琉璃甚或能清楚地呼吸到百裏雲鷲輕吐出的鼻息,以及他長長的睫毛已然輕撓到她的上眼瞼上,曖昧瞬間在黃暗的光線中的彌散,燭火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在壁上交疊。
白琉璃並未避退,便這麼讓百裏雲鷲出乎意料地貼近他,隻是專注於他的眼睛。
不過刹那,白琉璃眼中流出了深深的震駭,輕碰在百裏雲鷲雙頰上的雙手在不知不覺中驀然用力。
這是——
忽有寒涼夜風起,百裏雲鷲倚著憑欄看著白琉璃搭乘的烏篷小船慢慢駛離湖心庭院,燭火逆照在他背上,使得他的臉隱於夜色之中,令人看不清他麵上的神情以及他眼裏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