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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詔錄畢,顧命用印。”長史桓礫捧著一張銅盤大步過來。

華陽後冷冷看了一眼呂不韋,打開裙帶皮盒,拿出一方銅印,在印泥匣中一沾,便蓋上了銅盤中的羊皮紙。老桓礫低聲道:“擁立新君,顧命大臣亦得用印。”呂不韋慨然點頭,打開腰間皮帶的皮盒拿出一方兩寸銅印蓋了,低聲吩咐一句:“立即刻簡,頒行朝野。”轉身便向嬴異人拜倒,“臣呂不韋參見秦王!”

“臣等參見秦王!”桓礫等所有在場官吏也一齊拜倒。

嬴異人正在憤怨難平兀自哀哀痛哭,驟然聽得參見聲大起,不禁一陣驚愕,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連忙先扶起呂不韋,又吩咐眾人起身,神色略定,回身卻是陡然一躬:“子楚謝過母後!”此舉原是突兀,呂不韋與在場人眾都不約而同地點頭讚許。

華陽後卻冷笑道:“謝我何來?該儂做事了。”

嬴異人略一思忖,又湊在華陽後耳邊低語了幾句,見華陽後神色緩和地點了頭,便回身哽咽著道:“父王新喪,我心苦不堪言,料理國事力不從心。今命太子傅呂不韋以顧命大臣之身,與綱成君蔡澤共領相權,處置一應國事,急難處報母後定奪可也。其餘非當務之急者,父王喪葬後朝會議決。”

“臣呂不韋奉詔。”呂不韋肅然一躬,回身徑直走到老長史桓礫麵前一拱手,“敢問老長史:今夜發出幾卷詔書?秦王病情知會了那幾位大臣?”

“回稟顧命,”老長史桓礫肅然拱手,“夜來發出國事詔書六卷,皆是各郡縣夏忙督農事;秦王病情除太子傅外,尚未知會任何大臣;下官稟明太子,加厚了章台守護。”

呂不韋一點頭高聲道:“在場吏員人等:今夜秦王不期而薨,秦國正在危難之期!首要急務,便在宮廷穩定。呂不韋受秦王顧命與新君特詔,臨機發令如下:長史桓礫總領王宮事務,給事中與老內侍總管襄助;謁者即行飛車回都,密召內史勝來章台,護持王駕一行回鹹陽;目下先行妥善冰藏先王屍身,一應發喪事宜,待回鹹陽定奪;當此非常之時,任何人擅自走漏消息,立斬無赦!”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那句古老的誓言驟然回蕩在深夜的城堡。

呂不韋發令完畢,各方立即開始分頭忙碌起來。呂不韋卻對桓礫低聲耳語兩句,便過去將華陽後與新君嬴異人請到了章台的秘密書房。華陽後一臉不悅道:“儂已是顧命大臣連連發令,如此神秘兮兮,毋曉得多此一舉了!”呂不韋卻是渾然無覺,隻一拱手道:“臣啟太後秦王:目下有急務須得秦王詔書方能處置,非臣不敢擔承。”嬴異人目光一閃卻抹著淚水道:“我方才已經言明,服喪期間不問國事。先生與太後商議便了,我去守護先王。”說罷舉步便走。“秦王且慢!”呂不韋肅然一躬,“王執公器,服喪不拘常禮,自古皆然。喪期之中,王雖不親理國事,然大事不可不預聞也。當年宣太後主政之時,非但每事邀昭襄王共議,且必要昭襄王先出決斷。太後母儀朝野,其心原不在攝政,而在錘煉昭襄王也。臣以為華陽後德非尋常,必不會以服喪之由拒秦王預聞重大國事。”華陽後被呂不韋點破心事,亦清楚聽出呂不韋勸戒中隱含的強硬,一心不悅竟不得不做大度,便對嬴異人一揮手道:“曉得儂隻與母親生分,要儂走了麼?回來回來,聽了還要說,曉得了?”回頭便道,“先生便說,甚事要詔書?”呂不韋正色道:“蒙驁三十萬大軍即將出關,須得立即止兵。”“呀!這件大事如何忘了?”嬴異人不禁恍然驚歎,眼角一瞄華陽後卻沒了聲息。華陽後卻冷冷笑道:“先生已宣明了宣太後規矩,秦王自當先說了。”嬴異人略一思忖便道:“先生之見甚是,非常之時當立即止兵。”華陽後一點頭淡淡道:“隻是先生想好,那班老將軍為了出兵,隻差要出人命,驟然止兵非同小可。此事須得那班老將軍們信得過的老人去辦,曉得無?”呂不韋欣然一拱手:“太後大是!臣當妥為謀劃。”

“止兵詔書成,太後秦王過目。”老桓礫匆匆捧來了銅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