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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臨朝——”當值司禮大臣的老長史桓礫一聲長宣,嬴柱從黑鷹大屏後走了出來,須發灰白的頭上一頂黑錦天平冠,身著黑絲繡金大袍,腰間一條六寸寬的錦帶上挎著一口銅鏽斑駁的穆公劍,遠遠看去高大壯碩巍然如一尊鐵塔,竟是比做太子時的慵懶鬆散大有氣象!

“恭賀新君!秦王萬歲——!”滿座大臣一齊在座案前拜倒。《免費txt下載》

“君臣同賀,朝野日新!諸位大臣就座。”嬴柱依著最簡禮儀答得一句,便到長九尺寬六尺的王案前就座,喘息之聲竟是清晰可聞。

“新王宣政——”

嬴柱輕輕一叩王案道:“諸位大臣,綱成君動議朝會,慮及朝野國人思變之心,本王從之。然則大災方平,國葬未行,內政頭緒尚多。本王欲先立定朝班諸事,而後再言經外可也。”喘息片刻一擺手,“長史宣詔。”

老桓礫從王案右後前出兩步嘩啦展開一卷竹簡高聲念誦:“秦王嬴柱元年詔:先王遺命,華陽夫人羋氏賢能**,堪為王後。本王即位,秉承先王遺命,立羋氏為王後,賜號華陽後,統攝後宮,母儀秦國朝野——”

“恭賀華陽後新立!萬歲!”殿中大臣依禮齊誦了一聲,渾然沒將此等題中應有之意放在心上。華陽夫人原本便是秦王做太子時的正妻,不立王後倒是不可思議了。然則如此一件順理成章的冊封,新秦王還要抬出老秦王遺命,實在有蛇足之嫌,反倒使不少朝臣大覺蹊蹺。

“秦王嬴柱元年詔:”老桓礫又打開了一卷竹簡,“王子嬴異人才德兼備心誌堅韌,曾得先王迭次首肯,親定為本王嫡子,又詔命為嬴異人補加冠大禮。今本王已過天命之年,立嬴異人為太子,詔告朝野——”

又是題中應有之意。大臣們又是同聲齊賀,隻是對新王詔書言必提先王遺命更感不適,許多人便皺起了眉頭。自來新王即位便是事實上的改朝換代,若事事照搬先王遺命,秦國豈不還要沉悶下去?新銳之士豈非沒了功業之路?

眼見老桓礫又打開了一卷竹簡,大臣們不禁便將目光一齊瞄準了綱成君蔡澤。依著新王朝會常例,冊封王後太子之後便是立定丞相;蔡澤入秦做了一年丞相便成了君爵清要,丞相府一直由老太子嬴柱署理,而今老太子成了新秦王,且素來是多病之身,丞相確實是要當即拜定的,否則國事便無法大舉;而丞相人選,自然是非計然派名家蔡澤莫屬!拜相之後便是議政,議政首在丞相舉綱,才思敏捷者已經在思謀蔡澤將抬出何等新政舉措了。

老桓礫的聲音回蕩了起來:“秦王嬴柱元年詔:數年以來,義商名士呂不韋對秦國屢有大功:先拔太子於險難困境,再救太子於趙軍追擊之下,結交義士犧牲淨盡,累積巨財悉數謀國!方入秦國,堅辭先王高官賜封,執意以吏起步,以功業立身,誌節風骨大得先王激賞!災異國亂之時,先生妥謀應對三策,臨危受命與六國商戰,建治災大功,朝野感念矣!惟念先生德才堪為人師,今拜呂不韋為太子左傅,賜爵左庶長——”

隨著鏗鏘激昂的宣誦,呂不韋實在大出意料!他對今日被召入朝的因由隻有一想,便是嬴異人要他列席朝會熟悉秦國政務,請準父王召他入宮;進殿被嬴異人親自導引到首座,他料定這是要他對朝會稟報商戰經過,之後再參與朝會議政,首座僅僅表示對他以吏身入朝的特殊禮遇而已。惟其如此想,呂不韋心下便一直在斟酌自己的對策說辭,及至老桓礫念出“呂不韋”三字才恍然醒悟!心念連番閃爍,呂不韋終於靜下了心神——秦王父子不與自己商議而在隆重朝會突兀封官,又在詔書中大肆彰顯自己功勞,顯然便是非要自己拜領官爵不可,若再推辭,便是不合論功行商的法度了。看著王階上嬴異人熱切的眼神,呂不韋終於站起身來肅然拜倒,行了稱臣謝王的大禮。

“恭賀太子傅!萬歲!”一聲例賀整齊響亮,反倒比立王後太子大有勁道。朝臣們對於呂不韋的功勞才具早已經多有耳聞,尤其對國人交口傳揚的鹹陽商戰更是感慨良多;經濟臣子們更是實在,竟直言不諱地說秦國有了這場商戰大勝,才算真正比六國強大了!今日又經詔書實匝匝宣示一番,縱是些許大臣對商賈入政不以為然,對呂不韋入秦傳聞多有疑惑,也是無話可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