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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軍營訓練最有講究的《司馬法》雲:“國容不入軍,軍容不入國。軍容入國,則民德廢。國容入軍,則軍弱。在國言文而語溫……在軍抗而立,行而果,介者不拜,兵車不式,城上不趨,危事不齒!”這番道理被古人說得很透徹,軍營的言行風貌與尋常國人是完全不同的。此中根本,便是軍士的一言一行都要張揚膽氣,堅決果敢,而漸漸浸化出慷慨赴死的勇士精神。你看:昂首挺立(抗而立),步伐果敢(行而果),著甲胄不跪拜(介者不拜),兵車甲士不拱手(兵車不式),城頭不能恐慌急走(城上不趨),驟然遇險不能張口亂喊(危者不齒)。一宗宗明確具體,長年做去,不由你不生出一種豪情一種膽氣!

片刻間嗨海連聲,點卯便告完畢,四十六員大將竟齊刷刷一個不缺。

“上將軍發令——!”

趙括“咵!”地一個大步便到了帥案之前,目光掃過眾將,便激昂痛切地開始了初帥說辭:“諸位將軍,上黨業已防守三年,可謂兵疲師老。無須猜測,無須揣摩,趙括受命統兵,便是要與諸位一道掃滅秦軍,共建不世之功業!我大趙自從武靈王胡服騎射而成新軍以來,大軍西滅中山、樓煩,北卻匈奴、林胡,拓地千裏,大出天下而與強秦並立!自秦趙並立天下,唯一交手之戰,也是趙軍大勝!然則,受降上黨之後,趙國大軍卻成了一堆爛泥!倏忽之間,丟三陘,丟西壘,損兵折將,節節龜縮,以致今日被秦軍壓在丹水之東區區三百裏山穀,使趙國大軍蒙受六十餘年來之最大恥辱!”驟然之間,趙括從帥案鏘然拔出那口金鞘鎮軍王劍,憤然一砍,帥案一角竟隨著一道青光砰然砸到地上!

“何以如此?”便在舉帳肅然之時,趙括喘息了一聲語調略是平緩,“皆在我軍一味防守,一味退縮也。當年田單抗燕,孤城艱危尚刻刻籌劃反攻,始得有勝。而今兩軍對峙,我方營壘三年不做攻敵之備,談何戰勝攻取?趙括景仰廉頗老將軍既往戰功,卻不能苟同老將軍此等一味防守!”見將領中有人目光一瞥,趙括冷冷一笑,“諸位若以為是白起之死而使趙括請戰,那便錯也。國之良將者,唯以戰場之變而變之。今秦軍疲惰,糧草道遠,營壘鬆懈,久屯厭戰,主將王齕更是一勇之夫,當此之時,若再一味固守,便是食古不化!便是敗軍亡國!”

將軍們已經漸漸被趙括的激昂雄辯所折服了。若趙括一味攻訐老廉頗,或隻是蠻勇主戰,這些久經沙場的將軍們必然便是不服了,而今趙括非但沒有攻訐老將軍,且將改守為攻的道理大體已經說清。更根本處在於,自白起將死的消息傳開,對秦軍不利的傳聞便接踵而來,趙軍將士也是精神大振,求戰之心日見迫切。說到底,軍營將士的主流精神,永遠都是迫切求戰,古今皆然。如今一經趙括點撥激發,將軍們壓抑三年的求戰之心頓時勃然噴發,舉帳便是一陣高喊:“願隨上將軍一戰!”“血戰秦軍!”“上將軍萬歲!”

“諸位將軍有戰心,國之大幸也!”趙括大是振奮,待帳中平息下來便道,“為大戰之勝,本上將軍今日發布兩道軍令:其一,原幕府司馬、軍吏,各加爵一級,悉數充任各部傷亡都尉,新幕府之司馬軍吏,由本上將軍之隨帶吏員充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