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服子之見,卻是如何部署了?”老廉頗溝壑縱橫的黑臉已經沉了下來。
“丹水河穀地形寬闊,我當以至少十萬大軍在此與秦軍正麵決戰!再分兩路鐵騎各五萬,西路出沁水,東路出白陘,兩側夾攻河內秦軍!如此三麵夾擊,一戰必勝,焉有秦軍猖獗之勢!”趙括說得斬釘截鐵。
“老夫敢問:趙軍與何軍為敵?”
“便是秦軍,何能畏敵如虎也?”趙括揶揄地笑了。
第十二章 對峙上黨長平布防廉頗趙括大起爭端(2)
一大將憤然高聲道:“上將軍以勇氣聞於諸侯,何能畏敵如虎?馬服子有失刻薄!”
“就事論事,目下部署便是畏敵如虎!”趙括又是揶揄地一笑,“如此戰法,隻怕老將軍要以退守聞於諸侯了。”
廉頗向側目怒視的大將們擺了擺手,冷冷地看著趙括道:“攻守皆為戰,最終唯求一勝。馬服子以為然否?”
“要害處在於:如此退守便是求敗!何言求勝?”趙括立即頂上。
“馬服子聽老夫一言。”廉頗沉重緩慢地走出了帥案,“就實而論,秦軍之精銳善戰強於趙軍,秦之國力亦強於趙國。惟其如此,秦軍挾百戰百勝之軍威遠途來攻,無疑力求速戰速勝。但得曠日持久,秦軍糧草輜重便要大費周折,自然對我有利。此其一也。其二,更有武安君白起統帥秦軍。白起何許人也,無須老夫細說。若開出河內以攻對攻,老夫自忖不是白起對手。便是放眼天下,隻怕老樂毅也未必是對手。對陣不料將,唯以兵法評判高下,老夫卻不敢苟同。”
“老將軍大謬也!”趙括又是一句指斥,“白起根本沒有統兵,老將軍便被嚇倒,何其滑稽也!天下可有如此以勇氣聞於諸侯者?”
“白起雖未統兵,然隻要是秦軍,老夫便當是白起統兵!非如此不能戰勝也!”老廉頗忍無可忍,竟是聲色俱厲。
趙括卻是毫無懼色:“老將軍隻說,進攻之法何以無勝?退守之法何以有勝?否則便是混沌打仗,趙括便是不服!”
老廉頗臉色鐵青:“老夫為將,隻知目下猛攻恰是投敵所好!唯深溝高壘而敵無可奈何!”說罷拿起帥案令旗一劈,“諸將各歸本營,明日依將令開赴防區!”令旗當的插進銅壺,便徑自大步去了。趙括大是尷尬,狠狠瞪了廉頗一眼,也徑自去了。
見兩員主將起了爭端,國尉許曆大是憂心。當晚正要去勸說趙括顧全大局,毋得與上將軍公然爭執,卻不料趙括派來的司馬已經飛馬到了帳外,請許曆前去商談軍機。許曆笑問都有何人?司馬便說出了七八個當年趙奢的老部將名字。許曆頓時警覺,臉色一沉便道:“老夫不能前去。你隻對少將軍說,此舉大是不妥。”司馬一去,許曆立即修書密封,派一名幹員晝夜兼程送往邯鄲。
平原君接到許曆急報,便是大皺眉頭,念及趙括與趙王有總角之交並深得趙王器重,便立即進宮稟報。孝成王看罷許曆密書,不禁笑道:“這個馬服子,說不下老將軍便挖牆腳,成何體統也。”平原君道:“老臣之見:趙秦首次大戰,當謹慎為上;老將軍三線布防深溝高壘,原是穩妥之舉。”孝成王思忖一陣道:“王叔通得戰陣,所謀自是不差。那便讓馬服子回邯鄲便了。隻是……”平原君立即接道:“老臣親赴上黨!”孝成王高興地笑了,立即命禦書草擬詔書。片刻之後一切妥當,平原君便立即飛騎西去了。
兩日後抵達上黨,老廉頗已經率領中軍幕府南下長平,趙括的幕府人馬連同三千護衛甲士卻直下丹水出口了,壺關隻有許曆的糧草輜重大營與城外馬鞍壑的駐防大軍了。聽許曆一說情勢,平原君頓時大急,當即便帶領衛隊越過長平直接南下,終是在丹水出口的峽穀中看到了趙括大營。
“平原君前來督戰,戰勝有望也!”趙括興奮異常地將平原君迎進了大帳。
“君為大將,可知軍令如山?”平原君麵沉似水,當頭便是冷冰冰一句。
趙括默然有頃,突然抬頭高聲道:“邦國興亡,大於軍令!何況趙括並未擾軍。”
“趙括大膽!”平原君陡然怒喝,“亂命便是亡國!擅動便是擾軍!爾何得強辯!”
(本章完)